四十年代時,蘇青與張愛玲齊名,同是民國眾多才女之一,她失敗的婚姻成就了代表作、亦是自傳體長篇小說《結婚十年》。作品於1944年出版,先後再版36年,代表了讀者對她的肯定。作品女主角蘇懷青是蘇青以自己為藍本塑造出來的知識女性;簡單來說,《結婚十年》是一個關於她自己的故事。
《結婚十年》 講述她十年來平凡的婚姻生活,當中只有家庭瑣事,沒有浪漫純情的情趣,卻表達了當時女性在父權家庭下被壓抑的狀態。故事由一場新舊合壁的婚禮開始,講述主角蘇懷青奉父母之命嫁到封建的家庭,每天都活在夫婦爭執、婆媳糾紛和姑嫂衝突下,最後她離開了這個家。
對愛情的嚮往
在雙方父母介紹下,蘇懷青十六歲時與徐崇賢訂了婚;二人互不相識、素未謀面,只是互相通信交流,但在〈愛的飢渴〉一章裡仍可看到蘇懷青對真摯愛情抱有幻想和無限的嚮往:她說自己視徐崇賢為心目中完美的趙雲英雄,做白日夢都在想他。作者在字裡行間透露出少女談戀愛時忐忐忑忑、心如鹿撞的情感。
每當我寫信給他的時候,便有一個粉面朱唇,白級盔甲,背上插著許多繡花三角旗的人兒在我眼前幌來幌去,我的心給他搖動得利害了,便想嘔出些字來,稍微可以寬舒一下。
後來蘇懷青有了身孕,但同時與大學生應其民談戀愛,於是生起打胎的念頭。此舉把主角對真愛大膽的訴求表露無遺,她甚至期望自己的女兒能擁有真正的愛情,而非像自己一樣,成為盲婚啞嫁的受害者。
肘制下嘗試獨立的女子
逃不過盲婚啞嫁命運的蘇懷青從傳統的婚禮儀式開始,就慢慢走進不幸,一聲不吭地忍受著迷信的傳統和封建社會下的婚姻生活。不願安於現狀的她在婚後漸漸表現出反抗意識:她不想被男人控制和壓迫,認為男女應該要平等,互相尊重,所以當丈夫不垂青自己的付出時,蘇懷青會毫不客氣地反擊,「索性掉下淚來同他吵」。敢於抒發自己的不滿情緒,為自己爭取尊嚴,這是蘇懷青與一般傳統女性有別的地方。
從古到今,物質都控制著人的命運。從前的女性沒有生產能力,出嫁前依賴父母,婚後依靠丈夫,受制於家庭和男性,若想脫離他們,就得尋求經濟獨立;蘇懷青看準了這一點,所以寧願把文章投稿到雜誌幫補家計,也不願張手問人要一分錢。她大膽地走進社會,尋找女性的自我價值,與此同時,丈夫和社會卻帶來了無限的阻力——他們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女性只需要學會侍奉公婆、持家有道;即使她們有才能也只能保持謙卑,不可顯露出來。蘇懷青知道丈夫不喜歡自己擁有才華,她的另一部作品《蛾》之中有這麼一段:
她此刻在他心裡,只不過是一件叫做「女」的東西,而没有甚麼「人」的成分存在。
婚姻為「性」提供了方便
女性當時只被當作生孩子的機器,懷孕時所得到的周到服侍,不過是托肚皮裡孩子的「福」;萬一生了個女孩子,就得受人揶揄奚落,遑論對性愛的追求。在中國封建社會中,女性生下來就只是男性的附屬品,在「性」方面滿足男性,自身的性需求卻從來都被忽視。蘇懷青覺得嫁給丈夫的好處之一,就是能明正言順地得到性愛:「婚姻雖然沒意思,但卻也能予正經女人以相當方便。」
但這在她眼中顯然是不足夠的。她在自己的婚姻不如意時,就會幻想、渴求有一個完美的男人:
我需要一個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夜偎著我並頭睡在床上,不必多談,彼此卻能心心相應,靈魂和靈魂,肉體和肉體,永遠融合,擁抱在一起。
可憐的是她雖「滿肚子新理論」,「行動卻始終受著舊思想支配」,所以結婚十年來她就不停在「渴望得到自由、性愛、真愛」和「成為傳統女性」之間掙扎和拉踞,經營了一段無愛的婚姻。
Reference:
李佼潔:〈蘇青《結婚十年》中的新女性形象〉,《 哈爾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3年02期 (2013年)。
宋于花:〈女性意識的覺醒和價值追求——評蘇青的小說《結婚十年》和《續結婚十年》〉,《青春歲月》,2013年13期 (2013年月)。
佟曉麗:〈“謀生”與“謀愛”兩難中的新女性——評蘇青作品《結婚十年》〉,《 邊疆經濟與文化》,2012年01期 (2012年月)。
駱蔓:〈女性:從被塑到自塑——論蘇青的《結婚十年》〉,《 浙江學刊》,1997年03期 (1997年月)。
還有他們的故事:
等不到保護她的男人,就讓自己成為千錘百練的女人──民國才女蘇青
《瘋人院十日談》──兩個月,足以讓她的精神和身體瓦解成碎
看蔣勳的《孤獨六講》,談關於孤獨與寂寞這回事
4 November 2018, 10:00 P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Contact us | 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未經授權請勿以任何形式轉載,違者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