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F Long Read｜在速食的年代，慢慢讀。 

的士司機作為一種經常出現在文學、影視作品裡的職業，被賦予了浪漫色彩，從他們工作中遭遇的種種，我們可以一窺整個城市乃至時代的變遷。司機們自己的生活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真實反映著當下的社會焦點。譬如女性在此行業中的位置就是女性議題的一個縮影。

一腳踩下油門，開著車穿梭城市的每個角落，一路上遇見形形色色的人，聽到各種故事⋯⋯的士司機似乎是一個浪漫的職業，不少文學影視作品就將的士司機作為故事的重要角色。最近上映的電影《馬達·蓮娜》裡，男主角馬達就是一位夜間的士司機，在上班時認識了女主角蓮娜，兩個被社會忽略的失意人聚在一起，因此有了電影裡的這段故事。

《馬達·蓮娜》預告

故事裡的的士司機是多面的，他們可能是仗義執言的勇士，碰到不公正的事情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1976年的電影Taxi Driver裡，Robert De Niro飾演的的士司機就是這樣的人，他為了救被逼賣淫的少女單槍匹馬闖入賊窩；韓國電影《逆權司機》裡，本是貪圖蠅頭小利的平民的士司機，卻無意中見證了民主運動的歷史事件，成為推動時代洪流的平民英雄。

Taxi Driver預告

《逆權司機》預告

的士司機也可能是有著不平凡故事的平凡人：電影《愛失償》（李米的猜想）裡，的士司機李米每遇到一名乘客就會把失蹤男友的照片給他們看，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他。四年間李米一直在尋找失蹤男友，直到有一次因為乘客而牽涉到毒品交易中，偶然見到被警察逮捕的一個人和男友長得一模一樣，可這個人卻並不認識自己。而在法國電影Taxi中，的士司機Daniel看似平平無奇，但其實是一位車技高超的車手，的士經他改造性能不輸賽車，後來他用自己的技能幫警察破獲了搶劫大案。

周迅飾演的的士司機李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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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失償》（李米的猜想）預告

儘管故事總是浪漫傳奇的，但現實中的士司機卻是很辛苦的，常常因為各種原因而耽誤吃飯，長時間坐在駕駛座上對身體健康也很不利，甚至碰到危險的乘客自己的人身安全也遇到威脅。或許是因為這些現實的困難，人們普遍認為的士司機是適宜男性的工作，的士司機構成也以男性居多，這使得行業裡的女性司機很少受到關注，她們的聲音很少有人傾聽。新加坡作家林寶音（Catherine Lim）短篇小說《出租車司機的故事》從男性的士司機的視角講述女性故事，寫出了男權社會下女性失語的狀態。另外於1991年拍攝的一部實驗電影《女人TAXI女人》則以女的士司機和一名女乘客的遭遇展開故事，探討了同性愛情、婚外情等在那時仍略為禁忌的話題，故事裡男性婚外情暴露後仍安然無恙位居高位，女性卻被唾棄遭驅趕則是直觀展現了性別權力架構的不平等。

《女人TAXI女人》

對於普通的女性的士司機來說，還有更多矛盾潛藏在日常裡。的士司機「自由」、「彈性」的工作安排可能使女性被繁瑣的家務束縛得更緊，不得不「自願」為家庭服務；社會對女性司機的偏見和不信任也讓女性的士司機難以融入這個被男性主導的職業圈子；在路上想要如廁，男性的士司機會找無人的牆角解決，女性的士司機卻找不到店家願意提供廁所。

《女兒》

在這個由Apple公司用手機拍攝的2020新春短片《女兒》裡，演員周迅飾演了一位帶著女兒開的士上班的司機，故事原型是在武漢開的士的司機李少雲和她的女兒。雖然她的故事不一定有代表性，但還是讓觀眾一窺這個職業的辛勞疊加女性困境會給一個普通司機帶來多少不便。短片最後溫馨的結局也讓觀眾對未來給予積極的期望。

或許現實也會像短片那樣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現實中李少雲的故事被多家媒體報導引來社會關注，收穫了不少熱心人士及社區的幫助；社會上陸續有各種舉措讓女的士司機獲得重視甚至展現男性司機所沒有的優勢：一些國家和地區已經成立由女性司機組成的的士車隊，專門搭載晚歸的女乘客，讓乘客對人生安全更加放心；美國加州一個名叫Chance Agency的團隊開發了一款名叫Neo Cab的遊戲，將女性的士司機Lina Romero作為主人公，改變的士司機都是男性的偏見。最重要的是，有研究顯示，女性互相連結、團結一致，是作為男性主導職業中少數者以集體的力量獲取較多資源和位置的可能方法。與其消極等待他者來拯救，不如先自救，無論在什麼行業、何種情形下，女性團結的力量都不容忽視，是為自己，更是為徹底消除性別壁壘的未來。

Cover image: 《女人TAXI女人》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