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痛苦，但我們必須繼續微笑──村上隆微笑花花的背後故事｜Hf Long Read
HF Long Read｜在速食的年代，慢慢讀。
如果你是「90後」，想必定會對這朵花花有點印象。曾經何時，這花花是學生時代的「潮物」，為了能走在時尚的尖端，大家努力把零用錢儲下來，只想自己的書包擁有這個輝煌標誌。藝術家村上隆的微笑花花扣針，對我、對你、對某些少女來說，也有著這層青春的意義。可是，筆者從沒有挖掘過花朵的真正故事，也不知道設計背後的意義。在超扁平（Superflat）與新波普藝術（Neo-Pop）的結合下，日本藝術家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充滿「幼稚力」的花花其實笑中有淚；這滴不為人知的淚水，也隱含著他的人生哲學──即使痛苦，但我們必須繼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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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宅男」變成藝術家
村上隆生於1962年，從小在一個十分重視藝術的家庭長大。與很多「宅男」一樣，村上也是個正宗的動漫迷。為了能夠加入動漫製作公司，他選擇修讀東京藝術大學，並學習了大量日本傳統畫的藝法；東洋畫（Nihonga）正正是對他有著深遠影響的風格之一。
東洋畫起源於十九世紀，是一種融合了日本主題與歐洲繪畫技巧的繪畫風格。江戶時代的鎖國政策令日本人對國家以外的事情都持有自我封閉的態度，對外國藝術也不甚了解；直到1853年的「黑船事件」（美國的培里艦隊來臨逼使日本開國），令日本意識到開放與現代化的重要性，而藝術方面也迎來前所未有的衝擊。在西式繪畫（Yōga，又稱洋畫）的影響下，東洋畫保留著多彩的視覺快感與留白元素，同時吸收了西方的寫實藝法。
成為了畫家與雕塑家後，村上質疑東洋畫的存在價值，並決心要找出一條新路。為了將日本精神呈現於創作裡，動漫卡通與「kawaii文化」就成為了他主要的「本土靈感」；至於西方的靈感來源，正正是著名的普普藝術。
我小時候便沉浸於漫畫之中，我是在這種文化裡長大的， 所以我開始思考如何將漫畫與當代藝術進行比較。
I’ve been immersed in manga since I was a kid. I grew up with this culture. So I started to think about how to compare manga to contemporary art.
─ 村上隆 via Interview Magazine
村上隆的新普普藝術
若然你有看過村上隆的作品，不難從中看到一點點普普藝術的影子──各種有同有異的圖案以不同的大小不斷複製貼上，甚至呈現出「嚴重擠滿」的狀態。如果想了解村上隆的新普普藝術，也許可以從 MR. DOB開始談起。
MR DOB是村上隆所創造的標誌角色，他甚至將之當成自畫像。細看這MR.DOB的「進化」造型時，看來當中存在了一定的複雜思想──初代的外型有點像米奇老鼠，耳朵上印著「O」和「B」兩字，精靈的水晶眼與五官表情散發著滿滿的kawaii魅力；可是，筆者看到後來的MR. DOB，更多是感到可怕、黑間─—米奇老鼠的形態依稀存在著，但左頰位置卻離奇地長出了一個球體，而且眼睛變多了，牙齒也變尖了，笑容亦變得邪惡了。MR. DOB的字面意思，在日本俚語裡解作「為什麼」（dobojite）；角色本身的設置不但成為了日本不需要模仿美國人的聲明，更是一種對普普藝術歡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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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藝術（Pop Art）是一種反傳統的現代藝術形式，透過直接挪用大眾熟知的文化符號，以採取拼貼的手法把符號從原來的文本意義裡抽取出來。即是說，藝術就像是一台冷漠的機器般，只要不斷地複製貼上就可以。村上受到「普普藝術大師」Andy Warhol的啟發，縱使作品有很濃烈的「普普影子」，但他卻選擇自行創造文化符號。
村上選取了日本年青一代中極具特色的「御宅族」、「kawaii」與性文化等，再以一種可愛、帶點幼稚的繪畫方法，嘗試將童年記憶與成人世界互相連接。這種大眾所熟知的流行次文化令作品有著一定的現實意義，而且村上也不願做一台「冷漠的機器」，他寧願拿著咪高峰，把他作品裡的奢華、俗氣、過度流行、充滿消費主義的一面呈現出來。如此誇張的新普普藝術，可算是把現實的骯髒面展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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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Flat宣言： 超扁平下的深度
2000年，村上在東京舉辦了SuperFlat「超扁平」展覽，更指出日本正處於一種社會、風俗、藝術、文化都極度平面的狀態。自二戰之後，日本便不斷有意識地模仿西方，甚至大量製作贗品；到了今天，大家有了創作自由、有了發揮的空間，但大家有沒有好好把握機會？如今網絡文化盛行，簡短的文字、圖片和Emoji成為了主要的溝通工具，令訊息傳播和溝通也變得平面化；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愈來愈少，孤獨感日漸增加，同時年輕一代對歷史和社會時事漠不關心，漸漸令思想也變得平面。村上以超扁平的繪畫方式，向大家提出疑問──時代不斷前進，但今時今日有什麼值得保存下來？
當我作為藝術家首次亮相時，我覺得將自己的文化、我的人民和國家背景融入於當代藝術世界相當重要。 這就是我為何提出「超級扁平」一詞。
When I was making my debut as an artist, I felt that it was very important that I try to combine the background of my own culture, my people, and the country into the contemporary art world. So that’s how I came up with the term ‘superflat.’
─ 村上隆
談起「超扁平美學」，實際上村上是受到江戶時期的「奇人」（kijin）群體所啟發。當時，這班文人與藝術家為了反抗社會，選擇以創作來表達個人意見。在觀察這班「奇人」的畫作時，村上隆發現當中十分強調平面性，與當代的動漫十分相似；他參考了這種技法，並刻意把作品「超扁平化」，當中暗藏著對日本社會的批評與反思 。
微笑花花： 村上隆的人生哲學
這個線條簡單的微笑花花刻意讓藝術「返老還童」，不但象徵了村上隆對「幼稚力」的喜愛，同時他也想以卡通藝術去嘲諷一班自覺高高在上的人。即使藝術界是多麼的無拘自由，但無可否認的是總會有些人自命不凡，更不屑村上隆把藝術當成賺錢的工具。但是，村上反而認為商業與藝術並沒有界線；無論你的作品有多麼的發人深省，若然賺不了錢，那你的藝術路也只會寸步難行。
跟很多人一樣，筆者第一次看到村上隆的花花時，以為這代表著一個幸福的微笑。但仔細觀察後，不但發現當中隱藏著淚水，還看到幾片彩色的花瓣裡是枯萎的。如此細膩的元素，原來是與1945年的原子彈爆炸有關──當時正值二次大戰的尾聲，美國軍隊分別於在廣島市與長崎市投下了原子彈，成為了人類戰爭史上唯一使用核武的事件。
面對這場難以忘懷的災難事故，加上近年的福島核電廠發炸事件，令村上隆知道日本人面對著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困境。這花花的誕生，不但把人民對絕望的恐懼傾注在內，同時也想傳遞一種處世態度──生於世上，也許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挑戰，你的力量也未必足以反抗；縱使我們會失望，但請不要絕望，不如笑著面對所有風風雨雨。
參考書藉：
村上隆著、楊明綺譯：《創造力的極論 : 村上隆在藝術現場談「覺悟」與「繼續」》，台北 : 商周出版，2014年。
村上隆著、江明玉譯：《藝術創業論》，北京：中信出版社，2011年。
陳磊:〈日本動漫文化與當代新波普藝術〉，《裝飾》，2007年4期。
薛敏：《論村上隆作品的裝飾意味》，揚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年。
Sharp, K 2006, Superflatworlds : a topography of Takashi Murakami and the cultures of Superflat Art, Doctor of Philosophy (PhD), Applied Communication, RMIT University.
Takashi Murakami: Superflat and Ukiyo-e
TAKASHI MURA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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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June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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