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假期，社交媒體上總會掀起一輪「打卡」大賽，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非熱門旅遊景點的遊客照莫屬；照片中每位主角都姹紫嫣紅，爭奇鬥艷。我們習慣了用眼睛直接捕捉景觀，後來又用手機取代了雙眼，再後來「拍照打卡」似乎成了感受一座城市的唯一方式。
筆者很喜歡攝影，也喜歡定格的瞬間；但在旅遊的過程中，有時候卻會發現自己的感官正逐漸變得麻木──比起眼睛，舉起相機的手更快；比起享受街頭的音樂，打開錄像鍵的手更快。如今無法複製傳遞的似乎唯有嗅覺──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可以透過「手機先吃」的美食圖讓好友自行想象箇中美味。
商業文明和科技的高度發展，使人類多重的感官體驗逐漸泯滅在現代化城市之中。人們被馴服，習慣用視覺而不是其它感官去消費社會景觀；視覺總是凌駕於其它感官之上。如今在藝術和文化領域，對視覺統治行動的反思和為其它感官爭取「存在感」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們能否從中獲得一些啟發，發掘感受城市的新方式呢？
城市的味道──用氣味認識世界
「氣味藝術家」？這個神奇的頭銜來自於挪威研究員Sissel Tolaas。她癡迷於研究各種各樣的味道；自1990年以來，她收集了近七千多種不同的氣味，並著手製作了氣味詞典Nasalo，她認為每庭不同的城市都有自己特別的味道，「城市嗅覺景觀」是她持續至今的一個重要創作。
據網上雜誌Citylab報道，如今Tolaas的實驗室裡已經收集了35個城市的味道。她走上不同城市的街頭，用鼻子捕捉一切的氣味：麵包店、洗衣店、餐館甚至是人身上的體味。接受美國《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採訪時，Sissel認為如今的現代城市充斥著許多虛假的味道。「到處都是香水──從有香味的紙巾到雜貨店新鮮出爐麵包的假香味。我們對自己純淨的身體氣味和當中可能傳達的資訊都麻木了。」因害怕氣味的侵入性，現代社會通過區分和排除氣味貶低了嗅覺，卻導致了城市的氣味變得相同和無趣。
在她的鼻子裡 ，紐約是「一種溫暖的、微微發霉的酒窖的香味」；阿姆斯特丹則是「運河水、咖啡香和甜華夫餅」；愛丁堡是「從啤酒廠里散發出的麥芽香氣」。2015年，Sissel Tolaas來到上海，和志願者們一起走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收集了500多種氣味，完成了裝置藝術──「上海嗅覺地圖」。觀眾根據地圖上標識的數字，就可以找到相對應的香氣罐，用嗅覺重新感受上海。
氣味短暫、難以捉摸甚至會勾起往事，侵入回憶。當你下次走在街上時，會不會給自己的鼻子多一些機會，讓它帶你感受這座城市呢？
定制自己的城市地圖
在制定旅遊行程時，我們通常會以景點串聯起移動路線。在追逐速度的現代都市裡，我們會經常藉助Google Map的力量，選擇從A地到B地最快的路線。英國電腦科學家（Computer Scientist）Daniele Quercia嘗試創造出不一樣的城市地圖：Happy Maps（幸福地圖）。他以社交網站上的城市照片以及志願者票選出來的街道照片作為元數據，搭建出模型，為出行者挑選一條不一定是最快捷但有著最好步行體驗的路線。
Daniele的突發奇想源訃他每天騎腳踏車上下班時，常走的路經常會塞車；逼於無奈下他唯有選擇了另外一段需多花一點時間的路線。令他驚奇的是那段路竟綠意盎然，美不勝收。於是他開始研究不同的城市地圖，不再只推薦時間或距離最短的路線，反而劃出「快樂」、「美麗」甚至是「安靜」的路線。
除此之外，他還提出建議，指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對於這個城市的獨有回憶去定制屬於自己的地圖。有時候，城市的歷史不一定是由官方的文件和歷史書寫而成；當大家對某一條街道、某一棟建築有著集體回憶時，這種城市獨有的記憶將會從每個人的地圖得到定格和傳承。
重新行走熟悉的街道──深水埗也是心水寶
香港旅發局不久前推出微電影系列《尋覓·心水寶》。故事以深水埗為背景，從四個年輕人的視角和故事出發，以在深水埗尋覓自己的「心水寶」為引子，串聯起這個街區最地道的故事。街道、食肆、商鋪……老區的一景一物和街坊間的人情味，這些真實的城市故事透過虛擬空間的影音再現，充分的展示在觀眾眼前。
導演陳志發在幕後故事中披露了一個小細節：他們和小店、食肆商量可否進行拍攝時，店主們要求的不是金錢補償，反而要求片方讓他們正常營業──對他們而言，常年如一日光顧他們的街坊，才是最重要的。
筆者看完影片後突然萌生一股衝動，想要放慢腳步，重新走一走那些熟悉的街道和區域。或許，漫步城市也可以當作一場尋寶之旅，慢慢地觀察曾經忽略的細節，去尋找隱秘的驚喜；也可以在熟悉的小店用味蕾喚起一些回憶的碎片。
衣、食、住、行是在一座城市體驗或生活的必須品。除了聞名遐邇的景點、標誌性的建築外，城市獨有的味道也會從這些細枝末節中體現出來。下次若有空閒的時間，不妨成為法國詩人波特萊爾筆下的漫遊者（flâneur ），與城市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遊走在或熟悉、或陌生的大街小巷中吧。
同場加映：
我們都活在混亂的城市之中──Julie Mehretu的抽象空間｜City of Lights Issue
人人都是孤島，Edward Hopper畫中的城市孤獨｜City of Lights Issue
Monthly Wallpaper：一座城市的光與影，伴隨我們記憶中的一切｜City of Lights Issue
DESIGN: CONI/ HOKK FABRICA
18 November 2018,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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