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筆者印象中,台灣是華人地區中對於造字這回事有較多討論和研究的地方;還記得台灣幾年前出現了一個成功的「金萱字體」眾籌項目 ,不到80分鐘已經籌得所需款項。筆者常常羨慕英文和日文字體的五花百門,但中文字體的選擇卻寥寥可數;要在網上找一個完善的中文繁體字型分類或資料庫已經不容易了,更別說要從性別的角度去討論造字或字體設計產業。不過,有關女性與字體的討論倒也並不是不存在的,這回我們來看看「女書」和Typequality。
200年前的中國,早已出現女性專屬的文字──女書
37年前(1982年),人們在湖南江永地區發現了一種前所未見的文字,這種文字如天空遠處的海鷗,線條柔軟細膩,刻在建築牆壁上、刺在布匹手帕上,用於私密信件中;叫人驚訝的是,使用這種文字的人,竟是一群目不識丁的鄉村婦女。傳統中國社會不鼓勵女性讀書識字,不過這無阻湘楚女性創作出只有她們才能夠看得懂的文字,作為秘密通訊的工具。台灣婦女新知基金會稱女書為「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並且這樣形容:「……似織錦、似圖畫的文字,藉以歌詠人世的憂喜悲歡,呈現如水般的女性情誼與堅韌的生命力。」

多虧台灣的婦女新知基金會的努力 ,如今只要閱讀1991年出版的書本《女書》,就能夠理解這種在文革後差點兒消失的文字。之後亦不乏有關女書的研究:兩年前,永州市女書說唱藝術協會花了三年時間編寫了《中國女書書法教程》一書,以推廣這種在2006年被列為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文字,而各大香港公共圖書館和書店亦能夠找到以下著作:
《女書文化研究》(2009)李慶福著
《女書字典》(2002)周碩沂編
《女書與女書文化》(1995)趙麗明著
《女書與史前陶文研究》(1995)李荊林著


被噤聲的年代,女書成為女性表達自己的出口
女書之所以意義重大,因為這是一種由女性主導的文字,記錄了當時封建社會中女性的真實感受和想法。女書是一種音節文字,有自己的讀音、詞彙和語法結構。筆者能夠想像,當時女性生活在那個女子必需纏足、女性活動、婚嫁和理想處處受到限制的年代,她們能夠用女書作山歌高唱、在刺繡中寄情各種鬱鬱不歡與心事;女性之間那種互相傾訴、互相支持的群體力量,是多麼解放和令人振奮的事情!由年輕導演李周睿執導的微紀錄片《我與女書》,則是記錄了一位年輕女性追尋女書起源與保育的歷程,製作十分高質,當中包括了創作者的反思,很值得細心欣賞。正如李周睿所說,女書體現了女性絕處逢生的創意和智慧,是封建社會女性表達自己的出口。
李周睿 微紀錄片《我與女書》
將女書與音樂結合的表演
今天命運自決的女性透過Typequality提升能見度
來到女性運動活躍的21世紀,女性設計師實行命運自決:她們覺得自己不受業界重視,於是自己動手建立資料庫,編寫目錄,以提升女性在造字和字體設計產業中的「能見度」。Typequality文字資料庫由居於柏林和斯德哥爾摩的視覺藝術家Kimberly Ihre所建立,這個資料庫讓我們能夠更加容易發掘和支持造字女性。她接受訪問時曾分享,指她於讀書時對自己的作品缺乏自信,某程度上都是因為當時沒有其他女性前輩可以參考。同樣地,德國設計師Verena Gerlach於2011年時亦曾撰寫過一篇文章,批評造字和字體設計產業中的兩性不均 。另一個與Typequality功能相近的平台則是2015年建立的Yes Equal,這些平台都向公眾打開了認識造字女性的大門。
外國的女權運動滲透各個界別,比華人地區的走得更前,不過要展開有關女性與造字、女性與字體設計的討論之前,筆者更樂意見到的是更多人──不論男女——願意投身這個創意產業,社會和大小企業對設計更加重視、更願意投放資料開發造字工程。不知道你又期待這一天的來臨嗎?
Cover photo via 《我與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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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February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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