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香港理工大學紡織及服裝學系(ITC)主辦的畢業時裝秀,在上週終於圓滿結束。20位擠身決賽的畢業生,以120套讓人驚嘆的作品,展示出他們眼中的「香港時尚」。一連四天的Fashion Graduates專題,Hf與這四位新晉設計師進行了一場對話。
提起黑暗,你會聯想起什麼?象徵著邪惡?一個幽閉的空間?還是再極端點,形容人的陰暗面?想著想著,原來黑暗所衍生的意義,大多都是離不開負面的。可是,日本文學家谷崎潤一郎的《陰翳礼讃》裡,似乎迷戀著黑暗裡的獨特與陰影美,受到啟發的Tina Lau以畢業系列IN-EI,試驗出專屬的「陰暗輪廓時尚」。
We find beauty not in the thing itself but in the patterns of shadow.
(我們發現美不在事物本身,而是在於一種陰影模式裡。)
IN-EI,實際取至日語發音「陰翳」。在構思系列之前,Tina無意中在社交網站裡看到《陰翳礼讃》的一段節錄:
日本的廁所,更有安定精神之效……蹲踞在那幽暗的光線中,在紙門的微光反射下,
陷入沉思,或者眺望窗外庭院時,心情著實難以形容…
寫廁所的環境,本身已經夠怪。但對著這個如廁地方,竟然能作出這麼精妙的頌讚!大抵是這個原因讓好奇的Tina手執起這本《陰翳礼讃》,詳讀裡面的內容。
谷崎潤一郎所說的「陰翳美學」,集中討論一種「陰暗」的罕見魅力。或者,你覺得這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封閉空間。但他認為,只有在陰影的襯托下,人才會看到事物的真正輪廓。如果只得「光」本身,根本反映不了事物的本質全部。這種對陰影與深度的闡釋,激發了Tina的設計思維,把《陰翳礼讃》濃縮至一個時裝系列。
陰翳的意思,與陰影不同,它會有很多層次的。
當以為成品是全黑上陣之際,沒想到服裝會穿插紫綠黑三色。但「色」也只是其次,Tina所重視的,乃是服裝剪裁上的「形」。如書中提及到的「漆器之美」,指自古以來的器皿也以黑褐紅為主,更以層層堆砌的方式,打造出一種幽暗色彩。為了突顯這種深度,谷崎說把煮好的米飯盛在黑色漆器裡,那蒸氣下的飯粒,猶如像珍珠般晶瑩剔透。這碗充滿「陰翳美」的白飯,正是IN-EI裡的設計來源。
珍珠,愈是處身於黑暗之所,愈能發出其獨特光芒。因此,Tina刻意採用這種物料,希望傳遞出谷崎的陰翳精神。縱使他主張以平凡無奇來製造陰翳美感,但她不想很表面地轉換概念。反而,系列裡加入富光澤感的絲絨布,令觀者能在每個角度看到其輪廓形態。同時,Tina參考了和室的十字障子門窗,並把方格網布加入裙擺及肩膊位置,再以大量網紗比喻陰影的多變層次。在「光線不足」的拍攝場地裡,成功突顯出系列的輪廓紋理。
陰影,感覺是依附在主體的配襯,它總是被漠視與忽略。但對Tina來說,陰影裡的黑暗,卻給了它莫名的安全感:「黑暗,收起了我的缺點,同時突出了我的優點。」相比之前,處於焦點位置的白光,感覺太赤裸,太沒有神秘感了。
後記:籌備時裝秀,就像是一場與時間競賽的遊戲。但比起令人崩潰的時間表,Tina更害怕一件事:「我怕找不到屬於自己的特色。」總被定義為「少女風」的她,起初曾想要顛覆身邊人的既定想法,設計出「少女」以外的時裝系列。可是最終,Tina沒有選擇這樣做。因為她知道,這個系列是屬於自己的,而非要以驚豔別人為目的。設計亦然,人生也亦然。
Photo courtesy of Tina L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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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June 2018,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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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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