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作家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筆下,故事總會迎來溫暖的結尾,但他筆下有一個角色卻充滿了悲劇色彩,一生都無法走出愛情的困局。在小說Great Expectations中,郝薇香小姐(Miss Havisham)沒有等到自己深愛的新郎,自此無法釋懷;莊園的時鐘永遠停留在她被拋棄的八點四十分,內心復仇的火焰甚至灼燒了她一生。
何以為愛?──「瘋女人」背後的殘酷現實
在世人的眼中, Miss Havisham是一名「瘋女人」──她終日穿著一身古典婚紗,拿著點燃了蠟燭在大宅中遊蕩,任由結婚蛋糕腐爛;她不見陽光、不換衣服,也不離開家門,固執地將自己的時間「封鎖」在婚禮那天。
即使出身豪門、坐擁財富,Miss Havisham最渴望擁有的卻是真心相待的愛情。她無視忠告,義無反顧跳入戀愛的「騙局」,但親人和愛人的雙重背叛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最終令她瘋癲成魔。狄更斯用鋒利的文筆將她塑造得非常極端,背後卻揭露了殘酷的現實。在維多利亞時期的父權社會裡,女性普遍被視為丈夫的附屬品,理應將自己奉獻給家庭;這樣的「家中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更成為了當時理想的女性形象,而她們被奉行「男主外、女主內」舊有倫理道德的社會排除在各種領域之外,因此婚姻便成為了女性實現自身價值的唯一方法。這一點通過Miss Havisham的愛情觀得以充分體現:
讓我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愛情。愛是盲目奉獻、是自我屈卑、是徹底服從,也是無視自己、無視世界,把心和靈魂完全交給那個傷害你的人。
I’ll tell you…what real love is. It is blind devotion, unquestioning self-humiliation, utter submission, trust and belief against yourself and the whole world, giving up your whole heart and soul to the smi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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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的反抗與無法解開的心結
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成為「棄婦」的Miss Havisham無可避免地遭到社會的鄙夷與非議,而她選擇了一種失去理智、極端的方式去「反抗」父權社會:復仇。她將養女Estella培養成迷惑男性卻不賦予真情的女子,使深愛Estella的男主人公Philip Pirrip愛而不得,受盡情傷;當Miss Havisham最終醒悟並懺悔時,打翻的燭火卻沿著她穿了一生的婚紗燒上身體,成了她最悲苦的結局。
Miss Havisham是被當時社會邊緣化的女性縮影。一方面,在文學世界中,女性得以透過性格古怪陰戾的Miss Havisham用瘋狂的方式去控訴和反抗在現實社會中所受到的壓迫,她甚至成為Estella和Pirrip的感情中掌握話語權的權力者;然而另一方面,Miss Havisham在本質上卻仍然掙脫不開情感的束縛,沉浸在頹廢的生活和瘋狂的報復中,無法自救。這樣的悲劇人物以自己的遭遇讓讀者陷入沉思:當面對愛情帶來的傷痛時,該如何才能重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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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薇香小姐效應(Miss Havisham effect)
這本聞名遐邇的著作不僅多次改編成電影和電視劇搬上銀幕,科學家們更從Miss Havisham一角中得到啟發,用「郝薇香小姐效應」(Miss Havisham effect)命名了一種神經反應。神經學家們發現,當人們失去所愛之人時,有的人可以從心碎中康復,但也有許多人無法從中走出來,一遍又一遍的沉溺於悲傷之中──研究結果指長期的悲傷會激活大腦的「獎勵系統」(brain’s reward centres),產生一種讓人對悲傷上癮的反應。
許多曾經經歷失戀之苦的人或會對「郝薇香小姐效應」感同身受。當我們想從一段戀情中走出來、重新開始時,過程卻往往比想象中還要困難,總是不自覺地緬懷過去,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從Miss Havisham身上得到一些啟發。曾有研究表明指,一段戀愛結束後起碼需要11周才能感覺「好一些」,要治癒一段結束的婚姻關係更需要18個月,因此不要強迫自己盡快好起來,將一切交給時間吧,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的生活像Miss Havisham一樣永遠靜止,試著花多點時間和家人朋友們相聚,或是充實自己,嘗試更多興趣和愛好,獲得新鮮的感受體驗,才會發現比悲傷更上癮的是快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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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image via movie still of Great Expectations (2011)
DESIGN: CONI.L/HOKK FABRICA
13 December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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