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 0 1 9 年 秋 季
按 此 進 入 H f 的 異 色 世 界
轉 動 繽 粉 ,
色 空 互 替 ,
於 閃 爍 間 一 探 虛 無 實 在 。
轉 動 色 輪 , 輪 上 1 2 色 瞬 間 化 成 一 片 白 , 彩 虹 被 還 原 成 為 了 光 。 閃 爍 間 又 隱 約 見 到 彩 虹 的 痕 跡 , 像 幻 影 或 泡 沫 , 色 與 空 互 相 交 替 。 在 最 後 一 個 月 , 我 們 將 會 重 溫 國 王 的 新 衣 , 又 進 入 一 個 沒 有 顏 色 的 世 界 , 用 五 官 探 索 顏 色 的 虛 無 與 實 在 。
◊ ◊ ◊
人生在世,可能會遇上幾段「孽緣」;當對仇人達到恨之入骨的境界時,也許會讓你衝口而出一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她!」這三位超越形色相的經典女鬼——聶小倩、林投姐與如花,即使失去了肉體之驅,但為了情慾、報仇,或是尋找真相而回到陽間;三個亡魂的生前也是如花貌美的女子,惟通通也離不開一個「情」字。
聶小倩:白衣下的情慾
假如你是徐克電影《倩女幽魂》的粉絲,應該很熟悉聶小倩的形象吧。當年由王祖賢飾演的小倩以一襲飄逸輕柔的白衣登場,為角色增添幾分冷豔空靈之感;這部電影的改編起源正是來自中國清代小說家蒲松齡所寫的短篇志怪小說集《聊齋志異》。在故事〈聶小倩〉裡,講述小倩18歲時不幸染病身亡,並葬於受老妖控制的金華寺;縱使她已失去了肉體,化作白衣女鬼,但她沒有以披頭散髮的恐怖姿態出現,反而容貌仍停留在花樣之年。
浙江書生甯采臣赴京考試時,巧合地找到金華寺旁的荒廟借宿。期間,小倩曾因老妖的指使而加害采臣,但得知對方是正直男子後,她把自己的悲慘身世告知對方,並希望采臣能拯救她。逃離金華寺後,兩人漸生情愫,而采臣把孤獨無依的小倩帶回家。由於家中病妻長年卧床不起,鬼魂小倩甘願擔當所有家務以報答救命之恩。起初,采臣母親對小倩有所防範,後來卻慢慢信任對方;在病妻死後,這段「人鬼情」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由於長期吸取活人的氣息,小倩成功懷上男胎,而采臣的妾後來又生了兒子,讓甯家能夠繼後香燈。
坊間一貫的女鬼形象大多也像接下來介紹的林投姐般陰森可怕,又或是像日本的「貞子」般恐怖,但蒲松齡筆下的女鬼卻有著懾人的魅力。以聶小倩為例,假如她尚在人世,本應是一個正在享受青春年華的少女,只可惜無情的病魔讓這朵鮮花提早凋謝,離開人間;當到了靈界之後,蒲松齡沒有把她寫成怨鬼,反而留有她作為女性的嬌柔,最後小倩更與真愛采臣結為夫妻。這段成功的人鬼之戀,也算是打破傳純婚姻枷鎖的見證。
由淡黃長裙李昭娘,化成滿手鮮血的林投姐
改編自《清代台灣三大奇案》一書的〈林投姐〉是一個因情生怨的經典報仇故事,至今仍流傳不同的版本,有的指其原型源自中國傳統的望夫情節,而更廣為熟悉的就是林投姐遇上負心漢的版本。林投姐生前名叫李昭娘,住在台南府城,是個育有兩男一女的寡婦。容貌清秀的她身穿著樸素的淡黃長裙,盤著髮髻,整個形象正是古代的賢妻良母造型。自行商的丈夫死後,他給昭娘留下了巨額錢財,以保證她們衣食無慮,但丈夫好友周阿司財心大起,不但覬覦豐厚的財產,更不懷好意地接近昭娘。
一個失去丈夫的媽媽獨自照顧著幾個小孩,想必此刻最缺乏的是愛與關心。在周阿司猛烈的追求攻勢下,她無視別人的目光,決定與這個男人長相廝守。沒想到,他以生意資金為由欺騙昭娘,令她乖乖交出所有錢財,甚至到錢莊借錢及抵押房子。當時周阿司向她許下了承諾:
若對你始亂終棄,願受天打雷劈。
沒想到周阿司到香港經商後便一去不返,之後他更回到自己家鄉娶了老婆;得知被騙的昭娘因身無分文而被趕上絕路,而兩個兒子也因此而餓死。最後,這位棄婦帶著三歲的女兒到林投林下,先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再自縊,從此化作厲鬼林投姐。
她打散著頭髮,兩眉深鎖,兩眼炯炯,放射著疾怨的眼光,口裡伸出二三寸長的舌頭來。
那副醜陋的臉兒,真個令人害怕。
有天,算命先生周天道路過林投林,得知林投姐生前的悲怨故事,決定給她復仇的機會。目睹林投姐的鬼魂現身後,周阿司突然精神發狂,並用菜刀把自己的妻兒都殺死;最後林投姐死命地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氣絕身亡。透過這種凶殘的「絕子絕孫式報復」,我們可以看到昭娘有多麼看重承諾。也許今日有人會笑她的天真,但於她來說,一段感情長久與否建基於「重誓」之上,同時她相信兩人有著同生共死的感情,可是周阿司卻視之為騙財的伎倆,並違背了當初的誓言,始亂終棄,因此他也因著自己的惡行而自食惡果,被厲鬼纏身。這個故事的背後看來也有蒲松齡式的教化意味——善惡到頭終有報,多行不義必自斃。
如花:藏在淺粉旗袍裡痴情
香港作家李碧華寫下的故事《胭脂扣》,把來自三十年代的如花置於八十年代的香港之下,並在小情侶袁少定和凌楚娟的幫助下,尋找愛人「十二少」陳振邦的下落。作為當年的塘西名妓,如花有著令人一看難忘的姿色;即使重返陽間,如花仍然散發著冷豔的魅力。
她全部秀髮以喱膏蠟向後方,直直的,萬分帖服。額前灑下伶仃幾根劉海,像直刺到眼睛去。真時髦。還穿一件淺粉紅色寬身旗袍,小雞翼袖,領口、袖口、襟上緄了紫跟桃紅雙緄條。
本以為自己與十二少真心相愛,但這段「大少—妓女」之戀卻不為陳家所容,最後兩人服毒殉情;惟如花在陰間等了足足五十三年仍等不到愛人,甚至寧願來世折壽十年,也想要重返陽間尋找情郎。只是,如花所等的是一個辜負了自己、貪生怕死的男人。如花的癡情之深,不禁讓人聯想起當時的愛情觀。
+ 延伸閱讀 | 淺談《胭脂扣》如花與十二少的愛情
經歷了五十多年的時間洗禮後,香港完全變了一個樣——當年如花身處的石塘嘴,如今已是商業繁華的現代城市。與此同時,如花的「癡」也突出了80年代的香港失去了激情。以永定和楚娟為例,兩位在報館工作的大忙人只關心眼前的新聞及稿件;對他們來說,共度生死的愛情盟誓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成家立室也只是個加重負擔的選擇。當永定談起自己姐姐的婚姻時,他說了這段話:
在香港,任何一個凡俗的市民,畢生宏願都是置業成家,然後老死……
我肯定他們白頭偕老,但不保證永結同心。
比起林投姐,如花的苦苦等待更為天真愚昧,但永定的這番說話卻似乎諷刺地指出這一代不溫不火的庸常婚戀生活。假如可以選擇的話,你寧願像如花一樣曾經愛得轟烈,然後花掉五十三年才知道自己愛錯郎;抑或像永定楚娟一樣,平凡地置業成家、等待老死?
三位女鬼生前也是纖纖的弱質女子,到死後仍在陽間徘徊,無非也是為了一個「情」字——聶小倩生前沒有嚐過愛情的滋味,死後受人擺佈,幸好遇上愛人采臣,令這位女鬼能夠脫下死亡白衣,找回肉身;昭娘為愛情付出一切,不怕閒言閒語也要與周阿司在一起,然而這種生前的「敢愛」卻變成死後的「敢恨」,令這位賢妻良母終化成厲鬼報仇,令自己滿手鮮血;身穿旗袍的如花回到陽間,原本打算登廣告尋回十二少,沒想到真相卻是自己所有的青春與感情都付諸流水。為了愛,大家也願意不顧一切地付出,這樣值得嗎?我想這就如張愛玲所言:「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
參考資料:
1. 劉紹信:《聊齋誌異敘事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
2. 陳秀華:《台灣女鬼:民俗學裡的女鬼意像》,台北:台灣東販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
3. 陳國球:《文學香港與李碧華》,台北:麥田出版社,2000年。
同場加映
DESIGN: CONI.L / HOKK FABRICA
25 October 2019, 11:19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Contact us | 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未經授權請勿以任何形式轉載,違者追究法律責任。
More: Hf Long Read女鬼如花林投姐聊齋聶小倩胭脂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