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同名小說改編的韓國電影《82年生的金智英》從決定製作開始便深陷輿論漩渦,而主演鄭裕美(Jung Yu-Mi)則成為了這場風暴的中心。在這場持續不絕的罵戰中,不少躲在網絡暗處的人瘋狂攻擊她,甚至惡言相向,只是鄭裕美卻不懼這些流言蜚語。這位演員之所以從浪漫喜劇女王轉型、決定出演這部備受爭議的電影,是因為她覺得把這個故事分享給每位觀眾是自己一定要做的事。
生活中每一個「金智英」
執導這部電影的導演金度英指,這個故事會讓許多女性產生共鳴,包括她自己。這部電影中的女性有著不同的身份:母親、女兒、妻子、媳婦、弟弟的姐姐、職場上的女性職員。然而,無論是哪種身份,她們都在遭受各種不公平的待遇和潛藏的危險,而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是,這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現象,社會上的每個女生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金智英的故事都挑撥了許多人的神經,包括演員秀智(Suzy)和女團成員Irene在內,但凡是分享或推薦這本書的公眾人物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網絡暴力;然而,看完劇本後的鄭裕美卻更確信自己不得不出演這電影──即使她的Instagram僅在一天內收到了成千上萬的仇恨評論,但她並沒有後悔,推薦這部電影時更是借用了一同出演的演員孔劉說的一句話:「世界上没有一定要看的電影,但希望這 部電影可以成為大家都想要看的電影。」
被揭露的真相
韓國的性別歧視問題仍然異常嚴峻:在政府編輯的《高中生性教育指南》中赫然寫明「女性必須在外表上努力」,而男性「則需要在改善財務能力上努力」;如今韓國女性的工資薪酬僅為男性的63%,是發達國家中兩性薪資差距最高的國家之一,財經雜誌《福布斯》(Forbes)更報道指韓國女性在職場上擔任重要職位的比例僅為2%;2016年,在原著小說出版的幾個月前,一名韓國女性遇襲身亡,原因僅是兇手無法忍受 自己「總被女性無視」。
除了在家庭裡和職場上遭遇性別歧視,韓國女性亦在社會上面臨被偷拍和性騷擾的人身安全威脅,甚至要背上各種各樣的污名。電影中被迫放棄自己的事業、成為全職媽媽的金智英總是被路人指指點點,甚至被叫做「媽蟲」──只能靠丈夫賺來的錢生活的女性;「大醬女」和「泡菜女」則用以指代所謂「拜金」、「虛榮」的女生;「花蛇」則是以美貌騙人的美女等。然而,這樣的女性處境不僅存在於韓國,更是整個東亞文化圈的通病。
金智英那麼平凡,又如此真實,每位女性或多或少都能從她身上看到自己從小到大的身影。筆者在看這部電影時,印象最深的是發現身邊不同年齡層的女性觀眾都會被電影情節所觸動,也許是因為我們都能從金智英身上看到一部分的自己:曾經遭遇不公的憤懣、曾經默默隱忍的委屈、曾經被輕視的無奈,以及決定奮起改變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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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性別衝突的爭議?
電影所掀起的風波不僅於此,有反對聲音認為電影將會令現實社會中的性別衝突加劇。此前便有人指出#MeToo運動在韓國引起了反效果,許多職場女性反而因而遭受到更嚴重的職場欺凌,例如男職員會申請不和女同事出差,以免造成任何潛在的誤會──女性被排除在機會之外,成為了職場上的「隱形人」。
在《82年生的金智英》原著出版之後,更是有一群韓國男性自發集資製作一本仿照其名字的小說《90年生的金智勛》,希望向人們展示韓國男性所面臨的歧視,例如只有男性需要服兵役的制度等;雖然這個項目最終被撤下,卻仍引起輿論風波。
的確,韓國男性也面臨不少的社會壓力,但這不是對女性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視若無睹的理由。金智英的故事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泛起波瀾時才讓人們注意到平靜水面下暗流湧動的危險。
不僅是女性故事,也是自我審視
鄭裕美說拍完電影後心裏泛起了「對不起」的心情,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意識到原來養育兒女得經歷重重困難。電影中通過三個世代的「母親」和「女兒」之間的碰撞,反映出身處性別歧視嚴重的社會中,女性成員之間充滿同情、逼迫和反抗的複雜情感。幸運的是,金智英的母親並沒有將自己所經歷的不公平投射到女兒身上,要求她妥協和順應,反而鼓勵她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鄭裕美將這視為自我審視的過程,成為對情節有所共鳴之外的另一個收穫。筆者也有相同的感受,之所以在觀影過程中數次感觸,是因為筆者代入了母親的經歷,並發現自己其實常常對她不夠理解和體諒。當導演現場看到鄭裕美飾演「金智英」時,也常常被觸動到;近乎素顏出鏡的鄭裕美將自己沉浸在角色之中,演繹出30代平凡女性積極和消極共存的兩面,才擁有真情流露之間打動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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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智英之外的鄭裕美
當鄭裕美出現在電影的韓國首映禮上時,她似乎把自己的頭髮剪得更短了;當所有人仍在討論這部電影所帶來的影響時,她已經投身到了下一部作品之中。在《82年生的金智英》之前,筆者從韓劇《LIVE》開始留意她,這位演員飾演的韓靜伍又有著另外一番的魅力:同樣面臨職場的性別歧視,勇敢的韓靜伍靠自己闖出了一條路。
轉型後的鄭裕美似乎更喜歡挖掘角色身上脆弱與堅強共存的部分。作為演員,她不斷在新的角色中挑戰自己,但戲外的鄭裕美卻希望能夠生活得更輕鬆自在,想笑的時候就笑,可以享受的時候就盡情享受。許多人驚訝,為何她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心,足以無視所有的流言蜚語,或許是因為她一直都知道甚麼當東西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這大概也是她希望藉著電影告訴每一個「金智英」的事。
Cover image 《82年生的金智英》劇照
DESIGN: WINNY.F/HOKK FABRICA
13 November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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