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藍色恐懼》一鳴驚人，4年後的《千年女優》(Millennium Actress, 2001) 中，日本著名動漫導演今敏卻塑造了一個與前作截然不同的女性主角。她不再似未麻一樣困於被凝視的被動身份之中，而變成了主動為「愛」一路不停奔跑的藤原千代子。

愛是一切的開始

故事由千代子回憶自己的一生徐徐展開。少女時期與一位青年畫家偶遇結緣卻遺憾錯失，千代子便踏上了尋找夢中情人的路程。今敏用蒙太奇的手法將身為演員的千代子所出演的電影畫面與她真實的人生交錯相織，無論是飾演的數個角色還是真實世界中的自己，她都一直在尋覓所愛之人。這樣獨特的敘事手法將千代子追逐愛情的時間維度，從一個人有限的生命長度，瞬間延展至超越時間空間的悠悠千年。

許多人都難以理解千代子的「執著」，為何將畫家留下的鑰匙項鏈作為貼身之物，窮盡一生只為所謂的「愛」又是否值得。但對於千代子而言，愛更重要的是在於它是一切的開始。為了尋找心上人，才給了她不顧母親反對成為演員的信念，給了她突破「女子應盡早成家」傳統性別偏見，堅持內心所想的勇氣。

不止是愛

 在他人眼中，這趟逐愛之旅結果其實是「一無所獲」，因為千代子在生活的最後一刻，都沒有見到那個一直追逐的人，甚至驚訝難過於自己早已忘記了他的模樣。然而今敏卻給予了千代子一個最「浪漫」的結局，他用電影中年輕的千代子坐上火箭飛往月球的場景隱喻現實中她即將逝去的生命，並藉千代子說出了這一番話：「也許不管怎樣都沒關係了，因為我喜歡的，已是追尋著那個人的自己。」

這時我們才驚覺，今敏甚至並沒有給千代子的夢中情人一個十分清楚的畫像，他永遠是模糊、捉摸不透又難以企及的，然而激發出的卻是千代子熱切的盼望，不顧一切的奮勇以及保有赤子之心的純真。這個浪漫的結局是屬於千代子和她自己的，也可以是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我們追逐的不僅可以是愛情，還能是夢想、自我等一切激勵著我們不斷踮起腳尖，才能夠著的閃閃發光的事物啊。

同一個硬幣的兩面

 《千年女優》面世後，許多影迷熱衷於將千代子和《藍色恐懼》中的經典角色未麻進行比較分析。今敏曾在接受採訪時說 ：「她們對我來說像是同一個硬幣的兩面……但我希望《千年女優》能以完全相反、更積極的形象出現。兩部電影描述的都是崇拜者和偶像的關係，對我而言都非常重要，因為它們展現了同一段關係的陰暗面和光明面」。

因此在《千年女優》中，今敏賦予了千代子改變和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在這個過程中，她同樣面臨著許多隱喻社會現實的壓力：母親以傳統性別觀念施壓讓她及早嫁人，阻撓她成為演員；身為同行的Eiko Shimao戲裡戲外都想盡辦法澆滅她的希望……然而千代子總是想辦法逃脫困境，繼續奔跑。這或許正是這部作品希望傳遞給觀眾的力量。正如編劇Sadayuki Murai所言 ：「『被禁錮』或許是我們每個人適應現代社會制度過程的一部分，就如同千代子一樣，但她帶著愛的力量走了出來」。

Cover image: Millennium Actress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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