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m Club：情色動畫《悲傷的貝拉朵娜》問：美為何是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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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m Club：情色動畫《悲傷的貝拉朵娜》問：美為何是一種罪？

在虛構與現實交錯之間，電影以光與影、色彩與黑白打開世界的大門，將我們帶到從未去過的地方。Hf Film Club與你走進光影之中，訴說不同的電影故事。

被譽為「日本漫畫之神」的漫畫家手塚治虫曾創作了經典的動漫形象「阿童木」，但許多人其實並不知道他還曾推出過被統稱為「成人三部曲」（Animerama）的動畫系列，而其中最後一部《悲傷的貝拉朵娜》（Belladonna of Sadness，《哀しみのベラドンナ》）更是自面世以來便飽受爭議。這部尺度露骨大膽、並用各種藝術性手法刻劃情色的前衛動畫，講述的卻是女子被黑暗社會一步步毀滅的故事。

美為何變成了「罪」

這則動畫以十九世紀法國作家Jules Michelet的小說Satanism and Witchcraft為原型，主人公則是一名生活在中世紀法國鄉村、名為Jeanne的女子。原本以為將要和丈夫開始幸福生活的她，卻在新婚之夜被手掌權力的領主殘忍強暴，身心痛苦的她卻還因此被丈夫和眾人因「不再純潔」而唾棄、指責、羞辱甚至毆打，絕望的Jeanne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出賣給惡魔以此獲得力量，最終卻仍因領主對她的忌憚而被綁上木樁，於熊熊烈火中香消玉殞。

讓人壓抑的故事揭露的卻是中世紀獵巫年代更為黑暗的現實──在男權社會的欺壓下，女性不僅要背負各種污名，甚至最終還要變為被侵害的犧牲品。在《悲傷的貝拉朵娜》中，Jeanne因美麗而被當作是引誘色慾的「妖女」；當她成為「女巫」後卻又為人所唾棄與忌憚，即使是在行善救人後卻仍遭人揣測……動畫以Jeanne的遭遇質問著所有人：女性的美麗與強大，為何會變成了一種「罪」？

紅色撕裂下體的痛苦

包括前兩部《一千零一夜》、《埃及豔后》在內，這三部於1969至73年期間推出的成人取向動畫雖均為手塚治虫的製作公司推出，但他卻並沒有參與最後一部《悲傷的貝拉朵娜》的製作；或許正得益於此，另一位導演山本暎一才能毫无拘束地在這部作品中實現他所有瘋狂又絢麗的藝術創想。

這部先鋒動畫並沒有太多連貫的動態場景，反之是由許多色彩柔和的水彩畫面串接而成。然而，這樣特別的處理手法卻出乎意料地達到了震撼人心的效果。例如在表現Jeanne被強暴時，黑色背景下Jeanne直接被由下而上貫穿她雪白身體的紅色撕裂成兩半，血腥又大膽的畫面通過極強的視覺衝擊而出，攜帶著她刻骨的痛苦與絕望。

惡魔是「羞於啟齒」的情慾

曾有人認為《悲傷的貝拉朵娜》算得上是最美的情色動畫之一，在電影大量使用唯美的鏡頭表現性愛場面時，Jeanne自我的情慾啟蒙則伴隨著具有陽具外形的惡魔而出現。當小惡魔第一次出現時，它逗笑了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笑的Jeanne，並說到：「我就是你啊。」但當小惡魔身形逐漸變得越來越龐大時，Jeanne卻無法再以自身自力反抗它，只能獻上自己的身心並藉助它的力量成為了女巫。

對於惡魔代表的含義，大家眾說紛紜：有人說惡魔是男性壓迫在女性身上的慾望，也有人說惡魔代表了Jeanne不接受的、自己真實的一面，但筆者認為惡魔在最初反映的卻是當時女性被壓抑甚至是被控制的情慾──「童貞」與「純潔」成為了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鎖，性滿足只是男性擁有的特權，女人的性慾則常常被認為是危險與罪惡的。

+延伸閱讀｜比春藥更邪惡的存在── 一段中世紀女巫的自白｜Hf Long Read

憎恨一定是醜惡的嗎？

當想要復仇的Jeanne最終和惡魔結合時，她驚訝於自己的變化：她沒有如想象般變成面目可憎的醜陋模樣，而是在繁花、蝴蝶和小鳥的簇擁下變得更為美麗。此時惡魔對她說道：「即使這些是憎惡和仇恨，就必須是醜惡的東西嗎？你變得比以前更美了。」而畫面的色調也不如我們預期般變得更為陰鬱，反倒更為明快。

此時惡魔的身份似乎已經發生了變化。在此之前，它「引誘」Jeanne看到了社會的醜陋，如今它則成為了看清一切的Jeanne最終接受自己的陰暗情緒：她可以選擇憎恨所有的不合理，憤怒地衝破桎梏，反抗陳規陋俗之惡，而不再是屈服、妥協與受傷。最終她終於明白，自己不需活在別人審視的目光之下，因為終於可以接納真實的自我，並依靠自己變得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