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了下來。」(國境の長いトンネルを抜けると雪國であった。夜の底が白くなった。信號所に汽車が止まった。)
這句名段,據說不少日本文學愛好者都喜歡背誦的,而這段話的出處,正是196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獎者川端康成(Kawabata Yasunari)的名著──《雪國》(ゆきぐに)。
「雪」,在日本文化中,視作純潔唯美,而這亦是川端康成的書寫主題。他在《雪國》一書中描寫不同人物的生死哀樂,當中與雪的關聯無處不在。另外,女性也是他的書中主要描寫對象,這源於他自己所言的「孤兒根性」──帶有感傷、孤獨的書寫底色。川端康成筆下的女性盡是社會中痛苦掙扎的底層人物,像《雪國》中的藝妓、《睡美人》(眠れる美女)中的妓女,與《伊豆的舞孃》(伊豆の踊子)中流浪的藝人。
關於雪的篇幅,在《雪國》一書中俯拾皆是;在書中不同時空,「雪」都呈現出不同意蘊。書中的主角島村,是一位研究西方芭蕾舞的男子,家境優渥。故事描寫他在遊歷北國時,和藝妓駒子相知相愛又分開的故事;同時也描寫了另一位令島村產生微妙悄情愫,最後卻以悲劇收場的角色──葉子之間的故事。
雪的意象
雪的形態飄忽,落下的瞬間帶給人無限感概,亦帶出了日本文學其中一個重要的審美觀──「物哀」。像《雪國》一書中,角色對於事物充滿美好想像與領會,同時孤寂與感傷卻如影隨形。
《雪國》描繪了各個季節的美,「物哀」在孤寂與悲涼的情緒下,在四季間展現出美感。當故事描繪地方景色時,有時人物會融成一體,此時,人的情感便會轉變,流露於風景更迭中;例如當主角島村與駒子在初春相識、在秋天相戀、在寒冬別離,各有去向。那些關於雪的景致所帶出的孤寂,都透露出「物哀審美」下的美感。
「遠處的崇山疊巒迷迷濛濛地罩上了一層柔和的乳白色」
「雪」,在川端康成描繪下是純潔的象徵,然而要悟出書中「雪」的含意,就要回到故事中,命運與雪緊緊相扣的兩性女性──葉子與駒子——身上。
女子的美麗與悲哀
川端康成對女性充滿憧憬的同時感到絕望。伴隨著含蓄、情慾的描寫,川端康成對女體赤裸裸的描述,是出於一種最原始、最人性的渴望,也是他生命中,對於美麗之事、精神層面昇華的一種嚮往。當人、事、物沈浸在哀傷絕望之中時,這種美感帶著哀傷,同時也混合了不同的情感,當中的矛盾就是川端康成他物哀審美觀的展現。
《雪國》一書中,第一位出現的女性是葉子。這位女子予人清新優雅之感,但她的角色形象總是影影綽綽。小說中大部分時間川端康成都未對她容貌作仔細刻畫,反而他透過女子悲戚又清澈的聲音,呈現出孤寂的美感,也塑造出她的神秘形象。這位女子之所以令島村欣賞,是因她對弟弟以及對三味線師傅兒子行男體貼入微的照顧;可惜這位女子最終卻竟葬身火海。對於這樣的一個悲劇人物,作者把物哀審美意識,貫注到她的聲音當中。
「這是清澈得近乎悲戚的優美的聲音,像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一種迴響。」
在川端康成筆下,書中另一女角駒子的美麗也不是肉欲化的。這位命運多舛的風塵女子並不甘心就此成為男人之玩物,於是她帶著敬畏去學習三弦琴與閱讀樂譜,閒時看報紙、寫日記。她的形象沒葉子可人,但其直爽火熱的性格,卻展現出另一種生命活力。
身世淒涼的駒子,表現了在社會底層不停掙扎的女性形象。書中形容她「連腳趾丫都是乾淨的」,川端側重描寫駒子的純美,但這種清純卻摻雜了命運的哀怨。然而這位對生命充滿熱情的女子卻知道,「付出」對於愛情和生存而言都是徒勞;於是這個既美亦悲的角色,也為故事增添了虛無的氛圍。
「島村朝她望去,突然縮了縮脖子。鏡子里白花花閃爍著的原來是雪。在鏡中的雪裡現出了女子通紅的臉頰。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純潔的美。」
在川端康成的筆下,雪的意象同時也是女性命運的寫照,兩者都蒙上了一層淒美與悲哀的色調。
來源:
趙霞. (2012). 解讀川端康成筆下的女性形象. 作家, (08), 103-104.
川端康成.雪國[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
劉靜, 張向超 (2017). 雪國:烏托邦的構建和毀滅──論《雪國》中「雪」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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