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馬來西亞攝影師鍾靈以鏡頭記錄永恆和最自然的一面

筆者因為歌手楊丞琳最新的MV《刪拾》而認識她，濃烈鮮明的色彩、離奇而不失藝術感的畫面結構以及令人再三回味的敘事手法，自此「鍾靈」（Zhong Lin）這個名字便深刻烙印在我的腦海裡。在網上簡單搜尋後才發現原來她大有來頭，曾經為多個知名藝人如林宥嘉、蕭敬騰和文淇等以及多本時裝雜誌拍攝硬照，風格強烈。今天我們有幸遇上了她，聽她娓娓道來有關自己的故事，還有如何以獨特的鏡頭角度解構「美」這一字。

生活處處都是靈感

鍾靈來自馬來西亞的一個小城鎮，是一名攝影師。在工作以外，她亦喜歡四處遊歷，去體驗不同地方的生活，同時以鏡頭留下每個遇上的人。到各處探索和認識新的人事物是她一直以來的工作動力，每個出現在生活的微小時刻都能成為她的攝影對象。她認為每件事物背後都有生命，以相機拍攝下來能幫助她延長當下和記著它們。

她成為攝影師的經歷與大家步向夢想的歷程沒有太大差別，同樣面對父母的不解，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鍾靈從沒有一刻想過放棄。事實證明，她的堅持和努力最終也結出了不朽的果實，成為了一個擁有強烈個人色彩和藝術感的知名攝影師。

Hf: HOKK fabrica｜Z: Zhonglin

Hf: 你是怎樣成為攝影師的?

Z: 我對攝影的熱情可追溯至大學時代，當時我仍就讀於廣告學系，而攝影正正就是我的其中一科必修科。待在黑房沖曬照片的過程令我非常享受，並且萌生了成為攝影師的夢想。額外一提，其實「攝影」是我眾多科目中成績最差的一科，我的老師甚至建議我不要將它當成職業，單純當成興趣發展便好了；儘管如此，我一向相信做著自己喜愛的工作會令你在職業生涯上走得更遠，我希望將我的時間花在一些我享受的事上。

Hf: 你的靈感來源通常來自哪裡?

Z: 所有日常生活出現的事物都會是我的靈感。電影、音樂、人、對話、食物……每件在生活出現的瑣事都會啟發我，所以我會習慣攜帶一本筆記簿記下每刻的想法和觀察。生活本身就是一種靈感，怎樣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從來都是取決於你要怎樣生活。

Hf: 對於時裝攝影，你會較為注重視覺效果還是敘事性呢?

Z: 兩者都不可或缺。時裝攝影應是沒有限制而多變，沒有絕對的定義。我喜歡同時使用視覺效果和故事去融入一切神奇的幻想，所以對我而言，兩者都需要在我的照片中呈現出來。

最自然的一面就是最美的一面

時裝對鍾靈而言從來都沒有一個特定的定義，「美」亦同樣如是，因為她認為這個觀念是會隨著環境而改變。在她的鏡頭下，能夠發掘出被攝者最不為人知而自然的一面便是最美麗的當下。她曾經與國內外多名知名藝人合作，面對諸如蔡依林、田馥甄和吳青峰等各具美態的藝人，她又是怎樣以自己的風格演繹出他們鮮為人知的一面呢?

Hf: 你嘗試過與許多藝人合作，他們各自都有鮮明的個性色彩。面對他們的時候，你會感到有壓力嗎?你會怎樣在你的鏡頭下重新定義他們的「美」?請跟我們分享一個難以忘懷的經驗。

Z: 面對不同的攝影對象，我並沒有覺得特別大壓力或有什麼差別，因為無論是誰出現在我的鏡頭前，我都會將專注力集中在他們身上，將他們最美的一面帶出。特別值得一說的是，時裝攝影通常都能給我更多的自由去發掘藝人們不為人知的一面，不單是觀眾沒有發覺的，更是那些藝人自己也可能未曾發現過的面貌。我發現每個人面對不同的環境時都會展示出不同的一面，所以我習慣當一個觀察者，很少與攝影對象有交流，因為我想捕捉他們最意想不到、自然而未知的一面。

我有幾個令我印象深刻的工作經驗。例如與演員Jessica Chastain合作時，我們邀請了一位知名的台灣國寶級布袋戲大師一起合作拍攝，為 Jessica 介紹歷史悠久、幾近失傳的布袋戲文化，並且在拍攝中與她一起互動。我們三者之間所產生的文化交流和火花非常奇妙而專業，而且Jessica亦非常享受這次的攝影經歷，不但在Instagram發佈了照片，更附上了配文。

另外一個難以忘懷的經驗就是與歌手蔡依林拍攝其專輯Ugly Beauty的封面。她對應11個佈景，換了11套衣服；那次我們連續工作超過24小時，是一個足足橫跨兩天的任務。這馬拉松式的攝影不但對她來說是一個極限挑戰，對我而言亦是，因為我需要非常快速而準確地拍照。她為了一張專輯拍攝而投放這麼多的時間和精神下去，很值得我們去學習和欣賞。

同樣是拍攝專輯，我與歌手吳青峰的合作也一樣難忘。我為他設計了一個場景，在紅色的盒子內放有一幅描繪天空的畫作，以象徵我們那些自以為擁有、其實卻是被框著的自由，而且我們為他設計的「靜電」髮型其實是使用了氣球幫助來完成，非常有趣，這個意念在他的巡迴演唱會上亦有一直沿用。

還有一個就是與「雷神」Chris Hemsworth的拍攝。他非常擅長於帶動氣氛和營造出輕鬆的工作環境，整個攝影過程有趣又自然。而且，當天的拍攝方向是請他設想他在自己的家裡，從造型師準備的服裝中挑選自己會喜歡以及想要穿著的衣服，就像是他在家裡選擇要穿的服裝一樣自然。在那次的攝影中，他不再單單只是一個被攝者，更能參與其中，頗為特別。

以上的經歷其實都只給予了我非常短的時間去完成數個作業，這些拍攝對象之所以令我難以忘懷的，不但是因為與他們的合作，更多是因為他們給予我無條件的信任。我們之間的互信令整個攝影歷程更為順暢，亦留下了許多深刻的照片。

Hf: 對於時裝界現時流行的審美觀，你有怎樣的看法?

Z: 我發現今時今日的審美標準大多都是以「完美」為主。Photoshop變成了「必要」，「自然」不再值得被欣賞。對於雜誌W最近推出了“Best Performances”專題，我很感動，因為能看見他們將這些名人最真實和簡樸的一面呈現出來。你在照片中能看見他們臉上的美麗而動人的皺紋，這些是在普遍的時裝雜誌或名人照片上是很難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