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面對與別不同的東西會恐懼，因為我們對其無知，像是精神病，有人為其受盡煎熬，但草間彌生則因其開展新生。圓點，是日本當代藝術家草間彌生的標記，是她痛苦的印記，亦是她釋放恐懼的途徑。自小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是草間彌生踏上藝術之路的原點。疾病令她經常出現幻聽，幻視。

我看到的世界仿佛隔著一層圓點狀的網、於是我開始嘗試著把這些網點畫下來。

當她看到桌上的花紋蔓延到窗戶、天花，甚至到她身上時，便注定她畢身都要與不斷重複花紋及圓點糾纏。當欣賞草間作品的時候，我們同時以第一身感受她眼中的世界。

草間作品的可貴，在於其內在的原創性。南瓜是她創作上的重要題材。這個主題源自她兒時在農場所產生的幻覺，當時她看見各種花草和南瓜跟她說話。草間便把自己的幻覺經歷投射在作品中。她說：「我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讓當下感受到的驚嚇和恐懼漸漸沉澱，這些經歷可以說是我畫畫的初衷。」南瓜融合了無盡的圓點及網狀圖案，以對比強烈的顏色表達，當中能感受到草間對世界的恐懼與混亂。任憑你怎樣模仿草間的圓點及南瓜，但圓點覆蓋著的痛苦及壓抑是複製不來，這就是內在的原創性。

草間彌生朗讀關於南瓜的詩句 《On Pumpkins》2010

草間哲學──因圓點而生，因圓點而滅

草間的圓點充滿強大的生命力，但她亦從圓點看到自我消滅，草間發現在身上繪畫圓點能夠消滅自我，回到宇宙的自然狀態。在早前於倫敦當代藝術館展出的裝置藝術 － 無限鏡室 （「Infinity Mirror Room」 便能認識草間如何看待自身及宇宙關係。在黑暗的空間中，掛上了數百顆球狀LED燈泡，燈光透過四面牆上的超大鏡面延伸出去。圓形的LED燈光投射在觀眾的身上，讓人們完全融入於圓點當中。整個裝置令你在置身其中的同時，亦讓你消失於龐大的黑暗。 草間的裝置藝術強調人在宇宙的渺小 －「我感覺自己被磨滅、被無限大的時間與絕對的空間感不停旋轉著，我變的渺小而且微不足道。」在她眼中，地球也不過是百萬個圓點中的一個，畫好了圓點，就畫好了宇宙，畫好了世態人生。

草間彌生畢生受精神病困擾，唯有專注創作才能讓她忘記創傷，「如果沒有藝術，我早就自殺了。」她在訪問時說。畢生以生命創作，即時她現時年屆84歲，身體機能逐漸衰退，也決定繼續為讓藝術承托生命。

TEXT: STAN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