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和沙土,河流和植被,大地和天空……大自然的一切在藝術家們的眼裏成為了最好的畫布和顏料,於是以天地作畫。金屬、鏡面、織布,人類生產活動中創造出來的物料重新被置於自然的環境中,折射或反襯出景觀的曼妙和震撼。
藝術創作的媒介總是多樣有趣,但有一群藝術家卻兼具富有冒險精神的探險家身份,走進荒人煙的地區,留下以大自然為創作素材的藝術作品。大地藝術(Land art)如今已成為一個專門的藝術類型名稱,特指發源於美國20世紀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期的一種藝術運動。
樂章的起點──Robert Smithson的大地音符
說起大地藝術,一定會被提及的是Robert Smithson於1970年創作的Spiral Jetty。這個一直希望能夠跟大地對話的藝術家,將幾千噸的岩石傾倒在猶他州的大鹽湖上,形成一個螺旋形的堤垻。然而如若在天空中俯瞰,對於人類而言如此浩大的工程僅僅化作了一個小小的音符。
1972年,因為水平面上漲,這件作品被淹沒「消失」,直至2002年由於天氣乾旱導致水量下降,作品才重新浮現。此時它又像是一個警示標誌,提醒著人們氣候的變化。
傳說這樣的螺旋形設計來自於鹽湖城的古老相傳的故事:鹽湖通過一條暗流與太平洋相連,從而在水面上形成了許多巨大的螺旋式水紋。Robert Smithson希望通過這個作品作為人類和自然對話的連接,而為大地藝術和藝術圈及公眾架起橋樑的則是一位名為Virginia Dwan的收藏家。
Virginia Dwan因為其盛名在外的畫廊和舉辦了兩次非凡的藝術展覽而被載入藝術史史冊。1968年10月,她第一次在自己的畫廊舉辦了名為Earthworks的展覽,第二年名為Earth Art也在While博物館成功舉行。這是大地藝術第一次正式出現在藝術圈和公眾面前,並逐漸形成了一股新的風潮,成為了當代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此後,她更是資助了許多大地藝術的創作。
將大地寫作情書的藝術家情侶──Christo Javacheff與Jeanne-Claude
這對從上世紀60年代便活躍於大地藝術界的情侶一共創作的作品僅有19件,但每一件都聞名於世。如今Jeanne-Claude雖然已離世,然而他們曾一起創作的作品就如同寫給對方的一封封大地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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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來不接受贊助或者委託,堅持著自費建造這些花費高昂的大型創作。The Floating Piers(浮動碼頭)用包裹黃色尼龍材質的可回收浮立方塊拼接成了漂浮在湖面上的橘金色大道,串聯起分散的島嶼,和翡翠的伊賽奧湖相映成趣;為島嶼圍上一圈粉嫩圍巾的Surrounded Islands(包圍島嶼);又或是在紐約公園裏,添置7,503扇金黃色大門的The Gates,打造一條魔法隧道;也曾一起攜手到荒無人煙的北加州,編制一條如珍珠項鏈般色澤流光溢彩,漫延至天地之間的捲簾……
在早期的作品中,這對藝術家情侶還十分喜歡運用「包捆」的方式進行創作,常帶有一種欲掙脫束縛之感。而一起攜手走過數十年創作生涯的兩人,卻無比相愛與包容。Christo 曾說Surrounded Islands的創作起源,就是因為妻子一直對幻想人能夠在水面上行走的感覺念念不忘。他們一起走過無數的山川河流,將所有的情話都傾述在大自然間,共同創作的藝術作品中 。
模糊真假──讓童話投進現實
伊朗視覺藝術家Shirin Abedinirad最喜歡運用的創作媒介就是鏡子。她將不同形狀的鏡子放置在城市的角落或是荒寂無邊的沙漠,折射的卻是湖藍的天空。於是一個個通往異域空間的「魔洞」在大地上形成:原本相距遙遠,永遠不可能相碰的兩個空間被併置在一個平面上,形成天地融合之感。
如果說Shirin在自然中創造了一個個奇妙的空間,挪威藝術家Rune Guneriussen的作品則更帶有北歐童話的色彩,充滿神秘溫馨的氣氛。他將攝影,裝置和雕塑三種媒介相結合,用不同的燈飾裝點於森林和雪地中,它們似乎散發著魔力,指引著迷路的人。正如他所認為,藝術不該是遙遠而陌生的,而應該是以尊重的方式與大自然進行互動。
叛逆的石頭──一起掙脫地心引力
提到大地藝術,不得不提先驅人物Michael Heizer。 他是當之無愧的自然雕塑師,對岩石,泥土和大地本身的熱愛讓他無法拘泥於畫室,要將創意揮灑於天地之間。將傳統的雕塑語言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結合,即使作品會隨著自然界長期的侵蝕而最終消失,他卻認為這才是作品完成之時,因時間和空間的變化正是藝術創作的重要一環。
Michael Heizer 同樣善於將自然之力置入城市之間。懸浮在洛杉磯郡立美術館(LACMA)外過道上,重達340噸的巨型石塊名為Levitated Mass,大城市中突然闖入的沙漠景觀,產生一種「錯置」的荒誕之感。
另一位以愛好石頭出名的藝術家是Ugo Rondinone。如果驅車馳騁在拉斯維加斯外圍地區的I-15高速公路上,一定會被他精心放置在沙漠中心的「七彩石頭」(Seven Magic Mountains)吸引。七柱高達十米的熒光色石柱突出了所有的「不和諧」:天然的沙漠景觀和反重力堆砌起來的熒光色石頭;蕭條的荒地和近在咫尺的不夜城拉斯維加斯。其中衍生出的人類文明與自然界天然之力相互影響和抗衡的狀態,讓我們回到了工業文明和大自然本質關係的思考之中。
一些大地藝術家厭倦高度生產化的現代文明,偏愛「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理念,作品取材於自然,最終隨著時間變化直至消失,重新回歸自然;而有些藝術家則抓緊分秒,在人類於宇宙和地球居住的有限編年史內,將才華傾瀉於這片大地之上,為人類文明留下星星點點的印記。這些不拘於一角空間的藝術家,仍然像懷著童心的孩子,執意去尋找城市之外的創作可能。
Cover image via Dance of Tree, Vimeo/shirinabedinir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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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December 2018,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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