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閱讀，一邊聆聽Little Birds的配樂吧

#HFASKS
在夢醒時刻，迎接我們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Little Birds是Sky Atlantic在八月推出的一部電視劇，改編自西方現代文學首位情色女作家Anaïs Nin的同名短篇故事集。故事背景設在1950年代摩洛哥的Tangier地區。這裡是當時全世界僅剩不多的殖民地之一，承載著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背景、身份的人，也因此Tangier被稱為「國際區」（International Zone）。劇情隨著美國女孩Lucy去Tangier成婚一點點展開。雖然主要人物不多，但都有著鮮明的人物特點，引人思考。

Lucy Savage
終 將 自 由 飛 翔 的 小 鳥

或許就像她的姓氏Savage（意為：野蠻、兇猛、未開化的）暗示的那樣，Lucy Savage本就是一隻能在廣闊天空大展身手的自由「小鳥」，但來自家庭和社會的管束將它變為「籠中雀」，父母甚至認為她時常「精神錯亂」需要吃藥。Lucy本以為到了Tangier可以和新婚丈夫Hugo開展一段全新的生活，但沒想到丈夫只喜歡男性，兩人的婚姻是雙方家庭為了各自利益達成的協議。Lucy漸漸放棄了幻想，在Tangier這片異域、不羈、同時又有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的土地上掙脫束縛，開始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導權。

雖然是講Lucy的故事，但這表達的也是其他無數被傳統社會制度束縛的女性的故事。在家裡，父親是一切事情的決策者，家族生意父親寧可託付給並不了解的女婿Hugo也不信任親生女兒。如果Hugo是一個如父親一樣符合傳統社會要求的男性，或許Lucy的命運會和自己母親一樣，除了生孩子照顧家庭外什麼都做不了，有時還需要看丈夫的臉色，在鬱鬱寡歡中度過餘生。不過Hugo並不是這樣的人，他軟弱、膽小，招攬軍火生意這種事他根本無法完成，這便給了Lucy機會。她輕而易舉地引起了當地法國殖民首領的注意，被邀請共進午餐。後來面對首領的傲慢和無禮，Lucy用她那把小巧的女士手槍和精湛槍法狠狠反擊回去，這不僅讓首領對Lucy家族製造的武器刮目相看，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使是外表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嬌弱「小鳥」，也絕非沒有致對手於死地的能力，輕視女性的人最終會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Hugo Cavendish-Smyth
毀 於 「 男 性 氣 質 」

Hugo Cavendish-Smyth出生於沒落的貴族家庭，除了花錢，他幾乎什麼都做不好。岳父讓他在Tangier發展家族生意，不善言辭的他遇到的總是客戶冷臉相對，這讓本就懦弱的他更加不自信，成日在酒館借酒澆愁。但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他根本不愛自己的妻子，他原本有一個同性愛人，但迫於社會壓力和家庭壓力娶了Lucy，而這才是他悲劇的起源。

傳統觀念不僅對女性應有的氣質做出限定，對於男性也有嚴格要求：男性應當有足夠的應酬交際能力，有頭腦有力量，甚至可以是帶有侵略性的，對什麼事情都成竹在胸，充當一家之主的角色，也正因此岳父才會對女婿而非女兒寄予厚望，讓他打理家族事業。可是這些所謂「男性氣質」Hugo統統沒有，他細膩敏感，同時也懦弱、膽小，或許這些特質放在一個女孩身上無傷大雅，但作為男性如此卻會飽受歧視。其實不只是Hugo，一向以一家之主面貌示人的Lucy父親也時常苦於維護所謂「男性氣質」，他事先以家長的威嚴警告女兒不許在他推銷產品時講話，而當他向客戶推銷武器時因為女兒插話而突然火冒三丈，然後神經質般地重複推銷詞的前幾句，很顯然他想用男性家長特權來維繫所謂男性的氣質與「面子」，掩蓋自己內心的不自信，然而最終卻適得其反。什麼時候男人們才能意識到性別刻板印象也是束縛他們的枷鎖呢？ 季終時，Hugo依舊沒有找到真正的「自我」，或許同性愛人的離開會讓他頓悟，真正認識自己並追回屬於自己的真愛？而當時的社會又是否容納得下他們呢？

+延伸閱讀｜西方現代文學首位情色女作家Anais Nin對「愛」有這樣的看法

Cherifa Lamour
從 磨 難 中 學 會 飛 翔

Cherifa Lamour是Tangier一間妓院的S&M女郎，同時也是Tangier擺脫法國殖民的堅定支持者。她敢愛敢恨，對於不公平的事情絕不會忍氣吞聲，但這樣的性格也為她帶來了麻煩：她因為拒絕在酒吧演唱法國國歌引起法國殖民首領的「特別關注」；她不能接受男友被迫成為闊太太的「性奴」，她認為自己對前來的法國軍官進行S&M是對他們的懲罰，比男友做「性奴」高貴，但其實他們都是被剝削利用的人而已；她因爲與男友賭氣一不小心勒死了一個法國軍官，導致男友被捕；在營救男友時本來差一點成功了，卻因一時意氣致使男友死亡。

Cherifa有勇氣，卻不懂得智取，也因此失去很多。不過經歷了這些磨難，Cherifa也獲得了成長，最後她沒有接受殖民首領政治婚姻的邀約，因為那看似美好的財富與地位不過是另一種剝削，她養精蓄銳，在合適的時機給予了敵人致命一擊。

Secretary Pierre Vaney
是 作 惡 者 ， 也 是 受 害 者

Secretary Pierre Vaney是法國的保護國首領（The head of the French Protectorate），所謂保護國，其實就是殖民地的另一種說法。Vaney是殘暴的，他可以隨意逮捕、殺害Tangier的任何人，正是因為他，Cherifa失去了男友；Vaney也是傲慢的，無論是Cherifa還是Lucy，他都只當作是「小鳥」一樣的玩物，但最後他也為這樣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說Vaney是作惡者絕對不為過，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他也是殖民政治的受害者：他曾透露自己其實從未到過法國，他的父輩在Tangier辛勤勞作，耕作出一片生機勃勃的農場；他生於斯長於斯，在阿拉伯人看來他是法國人，而在法國人眼裡他和阿拉伯人無異，他說自己只屬於Tangier這片土地，如果Tangier獲得獨立，作為殖民者的他便無法再稱這片土地為「家」。他曾密謀殺害能為Tangier帶來獨立的流亡國王，但卻因為殘暴和傲慢自己吞下苦果。對一片土地的熱愛絕不能建立在欺壓當地民眾的基礎之上，可惜這個道理Vaney並不明白。

Little Birds全劇圍繞在迷幻的摩洛哥異域風情中，烈日下的黃沙、大海還有五顏六色的房屋，屋子裡紙醉金迷的派對，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可夢只是浮華的表象，終歸會有夢醒時刻，夢裡的人依舊要面對現實中的煩惱，Tangier離我們很遠，也離我們很近。

Little Birds By Anais Nin, available at Book Deposi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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