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睡覺前，或半夢半醒間，讀讀詩。人們都說詩難懂，其實我也讀不懂，只是大多時候，覺得現實更難懂。某程度上，讀詩是一種拯救，也是一種釋放，讓無助變得美麗。愈是鬱悶，愈該去讀讀詩，敞開傷口，直視自己。

沒有渴望能一一理解那些詩，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緩解那些無奈與厭膩的日子。

現實世界有著許多不可彌合的分裂，在一塊塊陸地的周圍，聽說都被匯成了海的夢所環抱著。在海與海的邊緣，不同的水流相遇；又或，陸地的交接釀成裂縫，無情地吸入海水。兩者都會形成漩渦。夢與現實，都教人眩惑。

我們只知道到不了彼岸，就這樣在彼此的地平線離奇失蹤。是不合的緣故，還是現實的無情？不過，這些似乎都不重要。

已忘了是何年何月。那天早上，也是半夢半醒間，看見站在門前的你，一臉埋怨，甚至帶點厭惡地，大喝了一聲：「別了。」

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通常為每秒343.2米，你離開我視線的速度，怎會竟比這還快。也許，比音速還快的，其實是淚腺。甫聽到你說「別」的聲線，身體內湧起pH值約7.5的浪花，朦掉我眼眶。自此，你就再沒有走進我的視平線。

我還是如常讀詩，氣定而神閒。

在現實斷裂的地方，夢，匯成了海。

─《彌合》，顧城

我的夢，在臉龐、在枕頭，形成了海。依稀記得，那天半夢與半醒，我往海裏跳了下去，然後忘了如何觸礁、何時擱淺。

大概是一個夢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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