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篇自李碧華同名小說、由關錦鵬執導的《胭脂扣》,於30年前上映,故事關於一位風塵女子如花與南北行太子爺十二少、貫穿五十多年人鬼殊途的愛情故事,及她錯付的生命與青春。
故事始於三十年代煙花之地石塘咀一家妓院內,由倚紅樓紅牌阿姑如花(梅艷芳)唱的〈客途秋恨〉作開場,為這筆愛情糊塗帳埋伏筆。兩人甫相見已生情愫,逐漸墮入愛河後,望廝守終身卻奈何因如花身世遭反對。雖敵得過目光,卻抵不過物質生活的不順遂,遂相約吞鴉片殉情到另一世界長相廝守。那年如花只有23歲,此後53年來從未老過。
今日天隔一方與佢難見面;
是以孤舟愁寂,對住晚景涼天。
-〈客途秋恨〉
自為愛殉情起,如花便給凝在23歲的青春年華。來到陰間的她空等了十二少53年,卻一路懵懂不知他未死,以為他已投胎,便寧減來世年壽到陽間找人。重返人間來到半個世紀後的石塘咀的她發現,「塘西風月」青樓妓寨的痕跡早已消失。在現代社會濃重的工業氛圍下,此時的如花──穿長衫、抿厚重紅唇、梳波浪捲髮、走起路三十年代女性獨有媚態,已早顯得格格不入,作為一個女鬼、妓女的她,更顯邊緣猶如時代幽靈。
輾轉間如花找到報館工作的一對情侶永定和阿楚幫忙,依著與十二殉情前,兩人訂下的暗號3811尋人。雖沒有下落,但無意中發現真相,原來十二少當天吞鴉片後給救活,此後並無信守承諾輕生,甚至順了家人安排成家立室。
胡呀胡不歸,
杜鵑啼,聲聲泣血桃花底
-〈胡不歸〉
直到終於相見,眼前的十二少垂垂老矣、頹靡不堪,她再次唱起初見時的一句「睇下夕陽對住重有對雙飛燕」,卻甜蜜不再只顯苦澀。如花把胭脂扣從頸上解下,歸還十二少,一段轟烈愛情的就此終結。幻想破滅也令她鐵了心,槁木死灰般的她獨自上路奈何橋。
漸老芳華 愛火未滅人面變異
-〈胭脂扣〉
張國榮飾演的十二少一如原著描述「眉目英挺,細緻溫文」,也加一點張國榮獨有的頹廢陰柔。兩人雖終未如梁祝化蝶般淒美死去,但要說電影版本的十二少負情卻未免嚴苛,為愛已選擇放棄身世、學戲甚至殉情。若與配角袁永定「我不懂浪漫,不會為愛自殺」的現代理性愛情觀相比,十二少對古老式愛情忠貞已體現有餘。
但面對如花毀滅性的理想愛情態度、死亡的巨大恐懼,他的蒼白無力,卻更接近人性。如戲中躺床上吸鴉片的慵懶態度,不妨用他對如花的一句,「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審視十二少的愛情美學,或者於他,「真實的是最不好看的」,愛情要保留種模糊感,不必太沉重才最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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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艷芳飾演的如花哀怨柔情,對一生一世的愛矢志不渝,也體現在她對胭脂扣的愛惜中。十二少送她的這個扣在戲中起了象徵意義,胭脂或意指如花的春青或美,扣是戀人間廝守終身的約定,她一直掛身上,卻成了她的致命羈絆。
對於只剩靈魂、沒有肉身的如花而言,小盒子般的胭脂扣,代替了身體承載她53年來無處安身的歷史,以及對愛情的寄托。可惜一切付諸流水,為不同步的愛情耗了生命或青春,大概只能引李碧華的一句:「一千萬人中才有一雙梁祝,可以化蝶。 其他的只化作蛾、 嶂螂、 蚊、蒼蠅… …」
DESIGN: CHRISTY/ HOKK FABRICA
20 September 2018,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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