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舉辦的日本殯儀展,遺體清掃公司ToDo-Company展出了幾個超震撼模型──滿佈垃圾的居所,滲滿血跡的沿室,甚至大規模的屍水痕跡。如此駭人的場面,正是「死亡清掃人」小島美羽親眼目睹的悲劇。近年,獨居者在日本相當普遍。在無人照料下,他們慢慢步向「孤獨死」的階段,死亡現場更是慘不忍睹。這些模型,不但揭示了獨居者的淒清,更希望大眾能多關心身邊人。
但讓我最感興趣的,卻是「死亡清掃人」的工作。
「為何要淪落到打這份工?」
「大吉利是!」
「每天上班,應該會很想吐吧……」
世間上的工作如此多,為何要選擇「執屍尾」呢?前陣子,看到一本由「死亡清掃人」所寫的書藉:《那些死亡教我如何活:一個清掃死亡現場者20年的生死思索》。自稱「特掃隊長」的他,早在92年已入行,更不時在部落格裡分享工作點滴。在別人眼裡,這根本是份超倒楣的厭惡性工作。但對他來說,卻是一份思考死亡的功課。
「死亡清掃人」要做什麼?
入行時只有20多歲的「特掃隊長」,絕對是資深的「死亡清掃人」。日常的業務,包括負責死亡現場的清理消毒,遺體搬運及處理,為往生者淨生入殮等。每天跟屍體與死亡為伍的他,坦言這是一份「刻不容緩」的工作。
人在死後,屍體便會急速腐爛。假如發現時間愈遲,可能連死者的容貌也識別不了。因為屍體出現腐爛後,身體便會開始溶解,並滲出黏稠的血跡液體。除了蛆蟲滿地,蒼蠅亂飛,引發出惡臭外,就連地板牆壁也沾滿腐液血跡。因此,「特掃隊長」必需盡快進行現場勘察,整理好工作清單。每次清掃完成後,全身也交織著汗水與惡臭。
既然是「死亡清掃人」,少不免看盡了生離死別。有因手術途中休克致死的大學生,有笑著歡送死去老伴的婆婆,有孤獨死去的老父親,有泣不成聲的家人。有時,看著往生者的屋內雜物,「特掃隊長」總會好奇著逝世原因。但他也告訴自己,盡量不滲雜任何私人情緒。因為太感性,只是苦了自己。
話雖如此,但竟會這麼容易呢?
再專業堅強,也有抽離不了情緒的一刻
身邊人去世,傷心當然是在所難免。但未曾經歷過切身之痛的「特掃隊長」,坦言不太理解那種痛,直到遇到認識的人……
曾幾何時,這位朋友是個有財有勢的上班族。雖然不是很熟絡,但每次聚會時,總感受到他散發著的自信與自豪感。但當接下某單自殺死的清掃工作,看著熟悉的照片,才發現死者是自己的朋友。屋頂上的幾根釘子,就是他了結生命的位置。這個殘酷的場面,令「特掃隊長」第一次體會到家屬的心情。自殺,也許很不負責任,但也見證了生命的無常脆弱。
從事「死亡清掃人」,少不免遇到歧視,甚至被態度差劣的客人當成是清潔工。生性悲觀憂鬱的「特掃隊長」,早已看透了這種世態炎涼,唯有告訴自己要咬緊牙關。曾到某位獨居中年男的死亡現場清理時,卻因死者家屬的一句話,低頭流淚著:
「你應該經常受到別人冷眼吧….」
那位上了年紀的父親,沒有選擇在清掃期間離開,反而不斷地感謝著「特掃隊長」。簡單的一句慰問,卻觸動了他沉積已久的情緒。
「我認為思考『死亡』,尤其是自己的死亡,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死亡,乃是人生的必經階段。你永遠不知道,人生會在什麼時間劃下句號。這份工作,讓「特掃隊長」經常思考死亡的意義。我們不能選擇死去的模樣,也不能控制時間長短。不過最重要是,究竟你以什麼姿態跑完自己的人生。屍體的腐爛,可能很嘔心,但精神上的腐爛,其實更加可怕。別讓自己變成了「外鮮內腐」的活死屍,燦爛地走過在生的每一天吧。
Reference:特掃隊長(2016)‧那些死亡教我如何活:一個清掃死亡現場者20年的生死思索(莊雅琇譯)‧台灣:時報出版。(原著出版於2012年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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