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heard：那一天，她們選擇放棄當媽媽，進行墮胎手術…

從古至今，生產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即使現代科學有多昌明，但就是估計不到女性在生產時會產生的各種後果，因此母親節亦成為一年中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大節日，然而有些人不但沒能在母親節感到半分快樂，反而還會有著一絲絲的怯疚，原因是她們曾經放棄了當一個母親的機會…根據統計，全世界每年有約42萬人墮胎，但「墮胎」卻一直是社今上的一個禁忌，極少數人願意分享她們墮胎的經歷，而墮胎亦一直被視為一個沒有結論的道德問題，但撇除了道傳觀念，單純從人的情緒出發，有人真正的了解過曾進行人工流產的女性的心情嗎？

玲玲(化名)和小琪(化名)同是二十多歲的女生，現時的她們過著跟一般人無異的生活，每天努力工作，有著一段穩定的感情，但她們私下卻埋藏著一個要一直保守下去的秘密，就是她們都是曾經進行過人工流產手術。

Illustration by Natalie K/©HOKK fabrica

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女人

玲玲在二十歲的時候跟男朋友有了性行為，而由於她的男朋友希望能在性愛中更歡愉，因此經常不使用安全套進行性行為，雖然過程中她會擔驚受怕，但當時那種愛的感覺令她接受男朋友一切的條件，甚至是體內射精這個行為。期間他們亦曾經有過數次懷疑懷孕的經歷，但因為最後發現只是虛驚一場，所以他們很快就忘記那種驚慌的感覺，直至有一次玲玲真的驗出懷有兩個月身孕，她才開始了解心中所想，「確定了自己有了兩個月的時候，一開始的感覺是驚，但很快理性就蓋過了一切，覺得自己要認真作打算，那時是我首次感到自己是一個女人。」掙扎了數天的玲玲最後還是決定要做人工流產手術，「其實當時我的男朋友說過不論我作怎樣的決定，他都會支持我，而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做母親的材料，即使我有家庭基礎我也需要決定我是否真的生育孩子，更何況那時我並沒有任何基礎，雖然言談間我感覺到男朋友其實是想保留我肚裡的寶寶，但他卻始終沒說出口，所以最後我就選擇人工流產。」

最真實的一場夢

當時玲玲有到過家計會查詢有關人工流產的事宜，但由於家計會的終止早期懷孕手術只會提供局部麻醉而把她嚇怕，所以她就只好用更高的價錢選擇私家醫院。「當時雖然有男朋友陪伴，但心中驚恐的感覺仍然很強烈，然而手術過程很快，一切都像是夢，現在我也只當那次經歷是一場夢。」

在那個如此艱難的時刻，除了男朋友外，原來玲玲並沒有跟任何人分享，「我不希望成為人家茶餘飯後的話題，我不願意跟朋友分享，始終那並非一件值得宣揚的事，我更加沒勇氣的告訴家人，我不願意成為別人眼中的壞女孩，也不想承認自己扼殺了一條生命。幸好我用作決定的時間不長，而事後一切都完得很快，我可以當成是一場夢，一場只有我跟男朋友一起發過的夢。」那夢發過了，人工流產這件事為她帶來了甚麼？「我仍然沒有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而後悔，因為幾年後的我依舊覺得自己不適合成為一個媽媽，這件事讓我深深感受到能對自己負責任的就只有自己，當我以為經過這件事後我和男朋友的感情只會越來越好的時候，我們的距離卻越走越遠。過了一年左右他就說性格不合而提出分手，但我們已經相處了接近四年時間，那時的我簡直世界沒日，但就是這樣悟出個道理來，今後無論發生甚麼事，我也不會再為了別人忘記自己的心意。」今天的玲玲已經再次投入新戀情，而她的這個夢亦隨著時間慢慢轉淡。

Illustration by Natalie K/©HOKK fabrica

喜歡小孩卻要放棄

雖然小琪發現自己意外懷孕時的年齡比玲玲大，但歲月卻不能為她帶來半分冷靜，「當我發現自己懷孕時，充斥在我腦內的就只有驚恐的感覺。其實我一直都很希望有屬於自己的家庭，自己也很喜歡小朋友，但那刻卻發現自己身邊的伴侶並不是一個能附拓終身的人，思前想後我都是決定進行人工流產手術。」小琪跟玲玲一樣選擇了在私家醫院進行手術，同樣地，她亦選擇獨自面對一切，「其實我也非常渴望能跟身邊的朋友分享這件事，讓他們跟我一同分擔如此痛苦的時刻，但我怕，這件連自己也覺得不對的事，別人又怎會認同呢？我怕當我說出來後，朋友之間的關係會變，我會失去所有。」雖然朋友仍在，但跟男朋友的感情卻有所轉變，「經歷過這一切後，我成熟了很多，在這個時刻就更加覺得那時的男朋友很不成熟，雖然他也有在旁跟我面對一切，但始終不是自己親身感受，所以很難明白我的想法，最終我也決定和他分手。」

夢魘一般的回憶

同樣是進行人工流產手術，但小琪就不能像玲玲般當一切只是一場夢，除了內心不斷想起這件事之外，身體也像是一直提醒著她一樣，「手術後我的身體變得很差，而且皮膚亦轉差，那時的我身心靈都受盡煎熬，那時的我心情很差甚麼人都不想見，有朋友相約我都會以不同的借口推搪，我不希望接觸外界任何東西，我怕會憶起我進行手術的痛苦感覺。最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才慢慢的從谷底走出來。」

經過幾年後小琪亦結識了現在的伴侶，而且雙方亦有結婚的打算，但這個時刻卻又再次憶起那件痛苦往事，「準備結婚，希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的時候，就會開始擔心能否再有機會懷孕，那時的感覺又再次湧現，但不論如何，我也沒有後悔當初所做的決定。」

根據統計，有70%的女性都相信墮胎是不道德的，然而她們仍然因著錯誤的愛情、環境因素或其他迫不得已的因由而選擇違背良心，進行墮胎。雖然在人道立場上，男性「經手人」也應該對懷了自己孩子的女性負責任，但人們對墮胎事件的立場彷彿都是偏向指責女性，而非跟胎兒同樣有血緣關係的男性。如果胎兒的育成是基於男性和女性的結合，那麼墮胎的指責就不應只由女性獨自擔起。同時間，當我們說作為母親沒權利去決定孩子的生命時，其他人又是否有權去批評女性的選擇，這樣又何嘗不是以他人的身份去決定別人的生命呢？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選擇的路負責任，不論你是支持或反對墮胎這個行為，評論已經不是唯一的重點，更值得關心的反而是仍然活在世上的人。

TEXT: LITTLEBUNNY
DESIGN: NATALIE K/HOKK FABR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