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浸式體驗如今在很多行業都常被提及，借助科技的發展，在VR眼鏡的加持下，人們可以徜徉在虛擬的世界。瑞典視覺敘事家Simon Stålenhag在科幻作品「電幻國度」裡描繪了一個所有人沈溺於虛擬世界無法自拔的「末世」場景，在沈浸式體驗越來越流行的今天頗有警世意義。
《電幻國度》（The Electric State）是Simon Stålenhag的第三部科幻作品，前兩部分別是《迴圈奇譚》（Tales From the Loop）和《洪水過後》（Things From the Flood）。其中《迴圈奇譚》已經被改編成電視劇，而《電幻國度》將被改編為電影，預計年底開拍。
《迴圈奇譚》電視劇預告片
+延伸閱讀：從 Tales from the Loop 看科技變革下人類的悲喜實錄
Simon Stålenhag的這幾部作品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漫畫，也不是純文字版的小說，而是被稱為圖像小說（graphic novel），其中既有圖像也有文字，近乎是電影的雛形。故事背景設定在上世紀末80、90年代，充滿著復古風，然而故事裡的一切卻並沒在歷史上真實存在，可以說是另一個80、90年代平行世界。在「電幻國度」裡我們會看到殘破的舊式機器散落在荒原上；曾經溫馨的城鎮如今空無一人，房屋與花園都年久失修、長滿了野草；所剩無幾的人類都配戴著Sentre公司所生產的神經投射器，不吃不喝，沈浸在虛擬世界裡，直至死亡。
《電幻國度》圖片動態化短片
所有這些都不是突然之間發生的，而是在不知不覺間變成這番末世模樣。
「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呢？我確實記不起來了。起初就像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娛樂活動，就像看電視。有時候他們會看電視，有時候他們會坐在那兒帶上神經投影儀⋯⋯1996年的一次重大升級之後⋯⋯他們就很少看電視了，家裡也更安靜了⋯⋯頭戴神經投影儀，就像木頭人一樣，完全沒了反應⋯⋯週末他們很晚都不睡⋯⋯」
—《電幻國度》
這段敘述對我們來說並不陌生：讀書、看報、看電視曾經是最常見的娛樂活動，休息時全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天南地北各類話題，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就演變成了每個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一言不發，或者懷抱平板電腦沈浸在自己的娛樂世界中，不再與真實世界的朋友溝通交流。如果是這樣，那麼隨著科技的發展，故事裡人類茶餘飯後蜷縮沙發一角、頭戴儀器在虛擬世界玩樂不再是幻想，現實世界將會越發荒涼、貧瘠。除此之外，Simon Stålenhag繪製的那些巨大、高聳入雲霄的神經傳輸機器讓人聯想起發電廠巨大的煙囪、化工廠晝夜不停的工作塔，現實和虛擬的邊界越發模糊起來，故事裡的世界和如今真實的世界距離並不遙遠。
借助VR技術，沈浸式體驗已經被運用到很多方面。最近正在進行的梵高沈浸式藝術展（Imagine Van Gogh: The Immersive Exhibition）就是通過VR和投影等技術，讓觀眾產生如同墜入梵高畫筆下那個斑斕世界的感覺。
而流行音樂天後王菲早在2016年的「幻樂一場」演唱會中就用到了VR技術，即使沒有蒞臨演出場館，觀眾也可以體驗看現場演出的感覺。
「幻樂一場」VR短片
更不用提VR早已成為成人視頻產業的一個重要新興類別。知名成人視頻網站Pornhub的報告顯示，自2016年春天推出VR視頻後，它已經成為Pornhub增長最快的欄目。另外根據網站的數據統計，使用VR觀看視頻的用戶平均會比其他普通用戶多看兩個視頻。有研究指出，觀看VR成人視頻的用戶會感覺與演員的關係更親密、更願意互動，與演員目光交流更多，與此同時慾望也會更加強烈，獲得的體驗勝過普通視頻。在日本，如今已經有一些專門提供VR成人視頻體驗的店鋪。如果VR成人視頻能夠獲得更加大範圍的推廣、技術更加先進、體驗更加逼真，而獲取方式更加便捷，人們是否就此沈浸於虛擬的性愛也未可知。
日本VR成人視頻體驗店
即便不是直接運用科技，人們在娛樂中對沈浸式的偏好也很明顯。譬如如今很多戲劇就以「沈浸式」作為特色，讓觀眾近距離觀看演員的表演，同時融入場景裡，選擇追隨自己喜愛的角色而不一定跟著主角的視角，觀眾甚至可以成為劇情的一部分，與演員互動。如果未來科技足夠成熟，觀眾或許真的可以在家裡的沙發上就身臨其境到戲劇中，而現實中的戲劇場館必然會愈發冷清。
在紐約和上海都有演出的沈浸式戲劇Sleep No More預告片
為何我們會對這些沈浸式的娛樂體驗如此沈迷？這恐怕是當下腦科學研究仍無法回答的問題，畢竟關於大腦、意識的產生，我們還有太多需要探索的東西。近些年在網絡上流行起來的「自發性知覺神經反應」（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簡稱ASMR）就是一種我們無法明確成因，但已經在流行文化中被廣發運用的東西。產生這種反應的人通常會有舒服、愉悅的感覺，有時還可以幫助睡眠。觸發ASMR反應的視頻幾乎都包含讓觀眾沈浸其中的角色扮演，倘若在未來能結合科技的力量，視頻場景更加逼真，觀者便如同進入一個能帶來愉悅的夢境，沈浸變得更加容易且具有誘惑。
添加了虛擬場景和角色扮演的探秘主題ASMR短片
「你知道大腦是怎麼運作的嗎？你知道我們是怎樣認識大腦和意識的運作機制的嗎？⋯⋯我說的是你去實際擺弄人類的大腦，研究人類的行為，進行發掘真相的實驗，從而獲得的領悟⋯⋯人類的大腦包含數以千億計的神經元⋯⋯沒有人真的明白意識是如何運作的⋯⋯神經元技術從來都不是研究意識是怎麼回事的。它基本上是一種「剪切/黏貼」技術⋯⋯」
—《電幻國度》
科技在開發使用之初總是被人們賦予美好的期望，我們想像著這些技術如何讓百年前的畫作更加靈動、讓戲劇人物的悲歡離合更能引起共情、讓生活充滿更多的輕鬆和快樂。然而人類終究不是萬能的造物主，我們尚無法認清自己，更何況完全操縱身外之物。潘朵拉的盒子早已開啟，就讓我們懷抱著希望，向幽微飄渺的未來前進。
Reference:Simon Stålenhag 著繪；汪洋 譯：《電幻國度》（The Electric State）（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18年）
Cover image: YouTube/ Free League Publishing
2 July 2021,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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