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破階級的枷鎖：昔日被迫拾糞的印度女性，現在站起來！

廁所衛生是很多人旅行時特別關注的方面，筆者身邊認識不少朋友寧願死忍、不喝水也不會在衛生情況惡劣的洗手間如廁。在臭氣熏天的環境逗留半分鐘已經叫人叫苦連天，真不敢想像那些在印度靠「拾糞」（Manual Scavenging）為生的婦女，多年來是這樣度過每一天。今次，讓我們認識印度社會中的賤民婦女，還有她們逃脫拾糞宿命的故事。

印度的社會階級觀念

印度人深受印度教的社會階級觀念影響，他們會根據職業將人分為五個等級，最高的是宗教領袖和學者，其次是公務員、律師、警察和公務員，接著是商人、地主，然後是平民、農民和工人，最後就是被稱之為「不可觸碰」（Untouchables）的賤民。各階層之間鮮會通婚，這樣的「種姓制度」是防止低下階層的人向上爬，保持上流社會的優越地位。

拾糞，是賤民的宿命？

雖然政府自上世紀五十年代起立法禁止對低下階層的歧視，但多年來階級歧視依然存在。社會上最骯髒、最卑下和最無尊嚴的工作，例如拾糞、處理死屍、拾荒等厭惡性工作，約定俗成都是交給賤民做的，賤民無權選擇和過問這種安排，一旦拒絕他們只會受來自社會的排斥和暴力對待。在拾糞者當中，女性往往受雙重歧視，拾糞回家後在家中會受丈夫嫌棄「骯髒」。

印度很多落後地區並沒有抽水馬桶，在路邊如廁乃是平常事。 根據世衛2010年報告，印度目前共有6.6億人有開放式排便的習慣。聯合國指開放式排便會加劇慢性腹瀉傳播。

又或者，人們會到指定的「公廁」如廁，而所謂的公廁就是一個用磚牆圍住的坑，沒有沖水系統，需要靠拾糞者用人手清理。

賤民婦女拿著竹籮和掃把清理沒有經過處理的人糞，之後徒步幾公里將糞便帶出村外傾倒。

賤民男性則負責較多體力勞動的工作，例如清理火車軌上的糞便、糞池和坑渠。

職業理應無分貴賤，但種姓制度令賤民飽受歧視， 例如強迫拾糞婦女工作的時候要從後門進入，又不給予她們合理工錢（拾糞者酬勞通常就是一些剩飯、舊衣物），令她們無法自力更新，永遠都要靠「上等人家」提供日常所需。賤民雖然一樣會上學，但在學校待遇同樣差劣，被老師安排去洗廁所和清潔，缺乏學習和享受校園生活的機會，低教育水平亦限制了他們的生活技能。

從後門進入上等人家「倒夜香」的婦女

「我拿著鐵盤和掃把清理糞便，然後將收集到的糞便拿到村外去。我的工作好糟糕常讓我感到反胃。」

「工作關係，我的健康變得越來越差，我吃得很少，鄉議局不讓我們離開，於是從不還清工錢。」

「當我要離開，他們恐嚇我說要將我雙腿斬下。」

忍無可忍，小女孩要找回尊嚴！

所謂物極必反，一名八十後社運人士Ashif Shaikh（出身低微的大學畢業生）在 2004年成立了慈善機構Jan Sahas幫助賤民。機構發展十二年，Ashif Shaikh曾經解放了超過2.1萬賤民婦女，但他指出在社區中帶來改變絕對不容易，而小女孩們反而是推動社會改變的力量。

The girls were determined to end the practice. They were deeply unhappy about the discrimination they faced in schools so we would make them speak at our meetings.

──Ashif Shaikh 尊嚴活動（Dignity Campaign）發起人

（翻譯：女生們決意要終止（賤民拾糞）習俗，她們對自己在學校所受到的歧視感到深深不滿，我們開會的時候會叫她們發言分享。）

於是，機構開展了一個由女生主導、名為「赤腳律師」（ Barefoot Lawyers）的運動。自2014年起，八百名年輕女性（同樣來自賤民階層）被訓練成「赤腳律師」，走訪不同的村莊，教育下一代有關種姓歧視、性暴力和強姦的法律，並讓賤民階層知道，面對不公義時他們是可以反抗的，告訴他們拾糞不是宿命，出生再低微的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

21歲的「赤腳律師」少女時期都是靠拾糞過活的，現在她教育這些來自拾糞家庭的女生們如何報警和報案，認識自己的權益。

幸好，印度目前還有Jan Sahas這個機構幫助賤民階層，但要衝破種姓制度依然對很多賤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喚醒賤民的自我價值是第一步，如何喚醒眾人接納差異，尊重彼此，才是印度當今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Photo courtesy of Digvijay Singh & Jan Sahas

Reference: The Guardian, Human Rights Watch, Unicef, BBC

TEXT: FLORIELLE
DESIGN: NATALIE K/HOKK FABR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