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HONG KONG TO HONOLULU : 遇見浪蕩作曲人高子詠
我是在音樂劇《馬白克夫人》的預演第一次遇見高子詠(Tonia) 。她站在那裡,嬌小而沉靜,在一班鬧哄哄的演員之間就像是一朶壁花。為了參與她有份作曲的音樂劇的首演,她特地從紐約遠道而來。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女生,畢業於伊斯曼音樂學院,曾在世界各大音樂節演出,現正於康乃爾大學攻讀博士學位。HOKK fabrica趁這位滿懷抱負的音樂家離港繼續學業前,和她來了一場對話,談談旅行、啪啪紙及夏威夷呼拉舞的二三事。
游走香港與檀香山之間
從Tonia的個人背景和音樂生涯來看,稱她為「浪蕩作曲家」也不為過。生於香港長於檀香山的她經常往返兩地,探望家人。「我是居美華人,有人說我這身份有很多東方與西方文化的碰撞,藝術上有很多東西等著我去探索。但對我來說,總是感覺不太真實。」香港文化令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我不是在這裡長大,對香港的體驗也是通過家人,比如說,和奶奶去飲茶。是直到最近才覺得,或許這裡(香港)是個我能夠理解的地方。我會和朋友去食頓晚飯,又或是自己去聽一場音樂會,發現新事物。這個城市的印象也一直在我腦海擴張。在這裡,在夏威夷,我都有在家的感覺。」
躲在小世界.面向大世界
作曲家多半過著極端的生活,一方面要長期隔離進行創作,另一方面又要馬不停蹄四周巡演。「我現在處於建立機會的事業階段,已把交曲譜當成習慣。作曲無疑是一個孤立的活動,但是同時亦須要和音樂家和指揮家合作,讓他們了解作品。」Tonia又再解釋:「作曲是一個小天地,你愈創作得多,愈能在那個世界找到自己。」
上個聖誕假期,Tonia在著名美國作曲家Aaron Copland的家裡暫住,在他屋內夢幻的工作室感受了閉關寫作的情況。離開Copland家後,她選擇居住在離市中心很遠的地方,遠得其實是在一道瀑布旁邊,為的是重現個人日常生活的樣貌。
「我從大自然得到力量。」她這樣說。「伊薩卡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大概,我就是一個這麼矛盾的人,喜歡香港,卻又很愛住在瀑布旁,沒人騷擾。在我心目中,康乃爾是我這幾年隱居的地方,好讓我把音樂做好,努力工作。」
早年經歷與夏威夷呼拉舞
音樂很早便已進入Tonia的人生,她不但學習鋼琴,自小便唱歌劇直至高中畢業。「我很想念那段日子,參與夏威夷青年歌劇合唱團佔據我童年成長很大的一部分,亦是這段經歷令我愛上唱歌。我們那時會到處唱歌,到鄰島巡迴演出。我相信音樂是所有人共同創造,然後一起站在台上,把故事向觀眾娓娓道來。這些想法全是合唱團帶給我的。」
只可惜,Tonia並不是想尋找敍述式的歌唱音樂。「我現在想得最多的就是角色。在劇院,演員飾演角色,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指向角色的心理動力。既然戲劇可以如此,音樂又何嘗不可?舉個例子說,小提琴可以是與鋼琴對戲的角色,兩者可以同聲同氣,又或針蜂相對。音符升降間一唱一和,婉如人類間的對話。」
外在壓力轉化內在推動
「年紀輕輕想要建立事業,很容易感受到周邊的壓力。當你緊張時,你會開始給反應,而不是從內在出發創作。」Tonia指出的這個情況,相信很多剛出頭的藝術家也感同身受。不過,Tonia堅持不讓自己迷失路向。她的多元文化背景和與世界的接觸教會她放開懷抱,接受各種觀點與角度。「我努力去做一個漏斗,接受所有東西,但到進行個人創作時,必定要集中於內在。」
Tonia定義的音樂世界
「古典」這個詞語賦予了古典音樂一個未必與現實相符的意象。Tonia向我們這些以為古典音樂就是舊的門外漢解釋得一清二楚:「現在仍然有人為交響樂團編寫樂章。古典音樂的意思不過是將每顆音符寫下來。甚至有時候也不再寫下來,古典音樂的特別之處在於它能夠接受不同的影響。」
Tonia以她所創作的〈Hush〉,繼續闡釋她的觀點。由英國女作家伍爾芙的短篇《弦樂四重奏》選段寫成〈Hush〉,以大提琴和敲擊樂探索話語和歌曲的空間。「文字可以勾起我腦海中詩意的想法。」Tonia說。「我是一個視覺先行的人,文本帶來畫面或是意義,這些都成為我的創作內容。」
啪啪紙的音樂大計
作為畫布,啪啪紙的限制可能比較大,但Tonia覺得在上面畫畫很自在,可以沉澱思緒。
Tonia說自己是視覺先行的人,其實這一點可以從她的卡名上輕易看出來,因為上面畫著形似柳樹的抽象插畫。「上課會畫東畫西。」她坦言。「我在康乃爾進行了藝術的獨立研究課,而啪啪紙讓我了解到,原來在畫畫和作曲時,我的腦袋有著同樣的運轉方式。」
她的啪啪紙計劃嘗試結合聲音和視覺。「我很喜歡透明的材質,加上我有能力將它變成樂器,所以想造一件裝置藝術,期望聽眾可以透過啪啪紙聽出來龍去脈。」
「感覺很興奮,畢竟是新嘗試,但同時也會怕,因為跟以往多年一直做的事不一樣。」Tonia這樣看她的裝置藝術。「不過始終非常有『我』的感覺。或許這是我作為藝術家,尋找自我和個人美學喜好過程中的一大步。」
下一站目的地?
距離學期完結只剩幾個星期,而Tonia已一早開始計劃一切。「一定會回去夏威夷,到了八月初,因為獲邀參與工作坊,所以會到新墨西哥出席音樂節。」
不過,直到假期前,一直都是工作、工作、和更多的工作。「開始一個計劃時,會覺得自己無用。我知道自己要用上兩星期,坐在放著熱茶的書桌前,絞盡腦汁思考值得寫的東西。我會形容這個過程為『醃肉』。最令人害怕的的感覺就是死線來臨時,被迫要寫下音符,她跟我們說。「所以當有人面對同題的時候,我會告訴他不用擔心,你只是在『醃肉』,動筆寫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
藝置藝術的演出、新墨西哥的音樂節、還有康乃爾餘下兩年的學業,看來這位初露光芒的作曲家未來仍有不少的大計。繼續加油,Tonia!在到達藝術終點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一定懂得這個道理。
IN HER OWN WORDS
在Tonia的網站發掘更多她的音樂和藝術創作。
HOKK fabrica誠意推薦〈Hush〉、《Glass Echoes》和《Many Splendid Forgettings》。
相片版權歸Tonia Ko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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