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秋瑾，很多人知道她是促成辛亥革命的女英雄，但可能很少人知道，她其實也是身體立行，一人抵抗社會傳統價值的女權先鋒。

她出生於1875年的一個保守的官宦家庭，那是清代末期，一個丈夫可以納妾、仍有女性纏足的時代，21歲的秋瑾被父親許配給王廷均，一個開設當舖的商人，兩人的生活還算美滿，還有一個孩子。看到這裡，我在想，後來只活到31歲的秋瑾，原本差一點就可以過上衣食無缺的安穩生活。

只是她的豪氣和才智，是不會讓她只甘於成為一個「傳統妻子」。秋瑾隨後到日本留學，並在那裡認識了許多優秀的熱血青年，她們談新知識、談權力關係、談世界。在中國和家庭中被壓抑的，對新世界的夢想，秋瑾在留學的那段時間，終於有了具體的方向和藍圖。

我不會說秋瑾是「被啟發了」，我會說，她在那個自由的團體裡，她終於有空間了解到自己的能力和真正想做的事情。

第一件革命，離婚

當她意識到自己回不去中國的舊社會價值體系裡時，她就做了這個在當時非常具有革命性的決定——離婚，就算這個決定讓她必須承受巨大的輿論和孤獨。我想像，離開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而投身於一個未知的、具有風險的夢想裡，需要多少的勇氣？

流血革命，從容就義

她和一群有志留學生回國之後，加入了孫中山組織的同盟黨，那是一個抵抗清朝帝制的非法組織，蔣勳在《孤獨六講》裡，曾這樣形容：「同盟會是一個非法組織，加入者都抱著被殺頭的準備，唯有充滿夢想的人才會參加，也唯有年輕才不會在意殺不殺頭。」

這群年輕、聰明、充滿夢想的革命者，就這樣在民間組織、等候著時機起義，想要推翻清朝的帝制專政，而這種以小博大，拿生命獻給夢想的事情，不論在當時，或是現今，又是一件如何孤獨，又如何浪漫的事情呢？

當她的至交徐錫麟衝動起義被殺之後，她的朋友都勸她先逃難，但秋瑾只說了一句「革命需要流血」，拒絕離開。

秋瑾被捕之後，受盡所有的酷刑，被逼要寫下所有參與革命者的名單，她只寫下一個字：「秋」，表示只有秋瑾一人。她頓了一下，接著寫：「秋風秋雨愁煞人」，又是一句詩。翌日清晨，秋瑾在紹興的街市口被處以斬刑。
—蔣勳 《孤獨六講》

蔣勳在他的書裡，花了好大的篇幅在寫秋瑾，我知道他在寫的並不是推翻帝制多偉大，也不是她改變歷史多崇高。他在寫的是，一個人，一個孤獨的人，在面對死亡，在面對理想時，展現出來的勇氣和堅定有多美麗。

人生處世，應當匡救時局的艱危，以實現自己的抱負，怎麼能為柴米油鹽等家庭瑣事了此一生呢？
—秋瑾

什麼是革命呢？我覺得革命不是專指政治上的改變，而是指在現存的、理所當然的世界裡，提出質疑，堅守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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