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星期六是美國女性大遊行(Women’s March 2020)舉行的日子。踏入第四屆,以鮮豔的粉紅為主題色的遊行依然吸引了一定程度的傳媒曝光率,今年大會更邀請了智利女權組織LASTESIS率領參與者在白宮門外一邊跳舞,一邊誦唱數月前瘋魔全球的歌曲 “A Rapist In Your Path”。口號叫得響亮,可是事實卻是遊行人數相比起歷屆大大下跌了──為何女性大遊行漸漸失去了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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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在高漲的「反特朗普」情緒下而生
當「言行出位」的特朗普在2016年總統大選擊敗對手希拉里後,在2017年執政的第一天,全國多個城市便出現了無數的女性遊行,單單是首都華盛頓便有逾20萬人上街示威,而除了美國境內408場遊行之外,世界各地81國更出現了168場遊行(主辦單位稱一共673場),就連墨西哥、加拿大等地也響應。數字估計,全球女性大遊行參與者高達500萬人,美國境內則至少有330萬人參與,成為了自60年代反越戰遊行以來最大規模的遊行活動。
女性大遊行(當時名為 “Women’s March on Washington”)四年前之所以取得空前成功,有賴當時的大氣候──當希拉里無緣成為「美國史上第一位女總統」、當外界揭發口出狂言的特朗普曾發出侮辱女性的言論,很多支持希拉里和支持女權的人需要一個出口來抒發因選舉結果所帶來的打擊和錯愕,因此由退休律師Teresa Shook、記者Vanessa Wruble、瑜伽導師Evvie Harmon以及時裝設計師Bob Bland四人所發起、以「反特朗普」為主要目的之女性大遊行便來得十分合時,就連名人Scarlett Johansson和America Ferrera、女權主義者Gloria Steinem和知名學者Angela Davis也紛紛支持這個由人民自發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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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獲#MeToo運動推波助瀾
到了2018年,女性大遊行舉行前三個月剛巧發生了「溫斯坦性醜聞風波」,事件觸發了席捲全球的 #MeToo運動,曾遭受過不同程度的性暴力的女性紛紛透過社交平台公開經歷,引起公眾關注性暴力問題的普遍性和嚴重性。在這樣的背景下,2018年女性大遊行又取得了成功,雖然人數沒有第一年那麼多,但全國仍然出現了至少380場示威,估計全國參與人數為160萬至250萬,平均每場遊行參與者為6,700至10,400人。記得歌手Halsey在紐約遊行中,透過新詩述說自身的性暴力經歷時所表達的憤怒,同時反映了全球在#MeToo運動氣候下的情緒──女性不能再沈默下去,要站起來改變社會制度和「責備受害者」的態度,不能再讓施暴者逍遙法外。
“A Story Like Mine” – Halsey speaks at the 2018 Women’s March, NYC
Video via YouTube / Phoebe Grigor
2019:內訌擾亂焦點
可是到了2019年,不幸的是女性大遊行主辦單位出現了內訌。遊行提倡多元和包容性,尤其是關於性別和種族方面,可是當主辦單位三名創會成員Tamika Mallory、Bob Bland、Linda Sarsour 2018年2月因為與被指支持反猶太主義的伊斯蘭領袖Louis Farrakhan有聯繫後,很多因女性大遊行而誕生的地方組織都宣布解散以表達對於領導層「言行不一」的不滿。最後,三人被「踢出」董事會(官方聲明指「三人淡出董事會」),董事會隨即「換血」,增加了17名來自不同背景的成員,以化解外界對於領導層成員欠缺多元的批評(領導層被指以白人居多)。因領導層而引起的爭議令女性大遊行銳氣大挫,2019年《華盛頓郵報》估計全國319個示威點中只有66萬至73萬人參與。到了幾天前的2020年遊行,傳媒的焦點依然落在兩年前發生的爭議上。
2020:為了甚麼而遊行?
今年的女性大遊行並沒有設置大台,亦沒有名人歌手坐鎮,籌委會聯同其他遊行人士一起親身力行步行至白宮門外,以 “A Rapist In Your Path” 表演結束,而事前大會預計只有約10,000人參與。「女性站起來!」口號叫得響亮,可是女性要站起來幹甚麼呢?2017年,女性大遊行展開時帶來十大關注範疇──女權、性小眾與殘疾人士權益、兩性平等、種族平等、勞工權益、移民政策改革、醫療改革、宗教自由、環境公義,因此該年吸引了多個有同樣理念的地方組織響應。雖然去年大會發表了一份長達71頁的Women’s Agenda,進一步闡釋所關注的訴求,可是到了2020年,大會只挑選了三個關注範疇作為主題──氣候改變、移民政策、生育權,究竟是支持這些訴求的人減少了嗎?有份參與今年遊行的記者Krystina Skurk觀察,有參與者認為人數大跌的原因是因為人們對於遊行「感到累了」,有參與者又指氣候改變和移民政策的訴求「不夠貼近」女性議題。唯一連結人們的還是各種「反特朗普」的標語,她提出一個有趣的觀點:「或許,女性大遊行之所以漸漸失去了支持,是因為遊行關注的是一個男人(指特朗普)而非女人。」
2020年女性大遊行雖然請來LASTESIS透過 “A Rapist In Your Path”吶喊助威,可惜今年大會沒有將性暴力納入大肆宣傳的訴求中(雖然性暴力在官方網站中依然列為關注內容),這首「女權誦」在這次遊行的背景下頓時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究竟女性大遊行何去何從?2017年所提出的關注範疇跟每位女性息息相關,但倡議者又該用甚麼的角度和手段,讓更多人能夠關注這些確實與女性有關的議題?假若要讓女性運動持續下去,這都是值得每一個人思考的問題。
Cover image via Instagram@womensm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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