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二月十一日，都是個令時尚界傷感悲戚之日。想起九年前的這一天，那位與黑暗為伍、與恐懼共存的鬼才時裝設計師，逐步逐步被這些看不見到惡魔所侵蝕、擊潰；最終，他選擇在倫敦寓所裡上吊自殺。我很可惜沒能親身經歷到眾人擁戴英國時裝設計師Alexander McQueen的時代，當時我應該還在課堂上打瞌睡吧；到我注意到McQueen之際，這位鬼才已為自己的生命劃上句點。
每當重溫Alexander McQueen的天橋秀，以及有關他的著作與紀錄片時，有這麼的一剎那覺得McQueen就在自己眼前，但我對他的內心世界卻很不解、陌生。究竟是誰把McQueen給「趕走」了？究竟是誰抹殺了這位鬼才？今天，就像我們再看看McQueen的時裝秀，懷念這朵時尚界的「黑暗之花」。
2001年的Voss Show，精神病院裡的「籠中之鳥」
2001年的SS Voss Show並非是McQueen的處女秀，但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這位鬼才的天橋系列。常言他是「鬼才」或「時尚界傳奇」，這場時裝秀也許可引證以上的稱號。Voss（沃斯），一處來自挪威的「鳥類集中地」；鳥兒，在天空自由地飛翔，沒有任何的約束。但當兩者到達McQueen的時尚世界後，卻成為被困在精神病院的「籠中之鳥」。
時裝秀現場並為直長式的天橋，而是個巨大的密封玻璃箱。突然全場變黑，再亮起了燈光時，一隻隻痛苦而不安的「籠中之鳥」，跌跌撞撞的出場了。細看模特身上的服飾，除了綴著鳥兒和羽毛等裝飾外，還看到她們傷痕累累；即使身上包裹著紗布，但好像怎樣也衝不出這個玻璃房，身上更準備形成出新的「傷口」般。到了時裝秀的最後，最令人不安反感的一幕也上演了──那個黑黑的玻璃箱突然粉碎，裡面出現了一位帶著防毒面具的赤裸女人，那正是英國作家Michelle Olley，隨即大量的飛蛾從箱子裡飛湧了出來。這種惴惴不安、卻夾雜著幾分腐爛扭曲之美，對McQueen而言，「美麗」猶如是一種經歷過死亡邊緣、痛苦不堪後的重生。
這種理念是否也成為了McQueen對自己的慰籍呢？即使經歷過「痛苦」的童年、拍檔兼好友Sebastian Pons的辭職，他是否也渴望著一個重生的「自己」？
1995年的 Highland Rape，鬼才背後的「童年創傷」
為何會這麼期待著重生的自己？也許95年的Highland Rape天橋秀能夠為此提供一些蛛絲馬跡。在去年於美國上映的傳記電影McQueen裡可以得知，這個「高原強暴」系列是源自他最愛的母親之研究──從一本有關高原氏族的書籍，嘗試證明其祖先是源於蘇格蘭的雅各布派。在這個族譜前提下，McQueen 還參考了當時英國與雅各布派的戰爭，蘇格蘭的雅各布派戰敗後，很多婦女被強姦，令整個部族被滅絕。
天橋秀上的模特，身上有著鮮明的蘇格蘭格紋，還夾雜一系列裸露透視的「暗黑面」。模特們「衣衫不整」，像是被強行扯開了衣服；有的褲子的長度低至屁股位置，有的雙眼無神，有的甚至連腳步也不穩。當年，Highland Rape是一場被世人大罵的天橋秀：很多人認為，McQueen是以「女性被強暴」作為噱頭來吸引公眾目光，並有消費女性身體的意圖，甚至被說是個「厭惡女性」的時裝系列。
可是，這位鬼才卻有著一段極黑暗的過去──曾被他的姐夫虐打性侵、眼看著自己的姐姐被虐待卻無能為力、甚至曾被高中老師性侵……只是簡單的兩三句文字，卻是一後漫長且無盡的黑暗歲月；但那如此煎熬痛苦的過去，成就了他最獨特的設計視覺，或許同時也令他逐漸步入死亡的懷抱。
1993年的Nihilism，一份狂野而純粹的設計力量
提起McQueen，很多人腦海會立即浮現上述兩場時裝秀，又或是他為法國品牌Givenchy效力過的系列；但他在1993年的畢業天橋秀Nihilism裡，卻展現出McQueen一份最原始而狂野的純粹力量。
儘管沒有太高的成本，那一堆像垃圾似的物料，卻因為McQueen的雙手而變得獨特。這位鬼才沒有繪草圖的習慣，他即興的剪裁物料，設計出那件保鮮薄膜連衣裙、一系列塗滿了油漆、泥土的晚裝外套，以及他的招牌「露股褲」。當年這位以失業救濟金作資金來做衣服的小男生，也許有點桀驁輕狂，也不及在Givenchy工作那時期般那麼有名氣，但作品如此大膽又具挑釁性、浪漫又具侵略性的設計，就像是代表著McQueen最自由無拘的靈魂。
在頭號粉絲兼摯友、雜誌編輯Isabella Blow與最愛的母親相繼離世後，有人說McQueen因而被苦痛與創傷慢慢地「吃掉」。想起昔日那位胖乎乎、才華洋溢的男孩，由成立個人品牌到入主Givenchy、由倫敦東區的「小混混」到大名鼎鼎的設計師，但後來身形日漸消瘦，最終以自殺來尋求解脫。鬼才跟世界告別後，仍有人未走出傷痛，今時今日為他的離去感而到可惜的仍大有人在。在這片時尚花海裡，Alexander McQueen就像是一朵「黑暗之花」：他不完美、不討好，作品有著很多複雜情緒，但他始終選擇誠實地對待自己，向整個世界傳遞出McQueen式的時尚。請不要期待時尚界會出現多一個McQueen，因為由始至終「黑暗之花」也只有一朵。
If you leave without emotion, then I’m not doing my job properly.
(若然你沒有帶著任何情緒離開，那即是我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 Alexander McQueen
Reference: theguardian, wmagazine & independent
DESIGN: CONI/HOKK FABRICA
11 February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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