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nheard:每天見盡生離死別的她認為,死亡不一定是悲傷,也可以是祝福…

HF Crewon September 30, 2016 at 11:11 am

她簽名後,明顯心情放鬆了,整個人舒坦了很多,就像達成了心願似的。

– Hatisha

「人是求生,不是求死」,「有求死的膽量,為何又沒有面對生命的勇氣」這些說話說出口,不費吹灰之力,但言者又可曾真的體驗過死亡邊緣帶來的痛苦和絕望?從小看電視,我們大概都知道醫護人員的工作,就是把每一個病人救活,把他們帶離死神魔爪。可是人終須人死,無一倖免,作為旁觀者的醫護人員,對於死亡,又會有著怎樣的看法?

在醫院工作的Hatisha,每天見盡生離死別,你或許會以為她早已看破紅塵。但人非草木,面對離世的病人,心還是會戚戚然。但是看著她,卻是例外。

「她是一個中年女人,姑且叫她做A小姐,患有末期癌症,入院時身體狀況經已很差,但思路還是清晰的。」雖然A小姐的情況讓人擔心,但她的家人對她非常有信心,不斷讓她嘗試不同的療法,又常常替她打氣。但其實A小姐的情況,她自己最清楚。知道自己或許大限將至,很多病人可能會要求出院,把握時間陪伴深愛的人,唯A小姐卻堅持拒絕出院,因為她知道回到家中的話,將會承受家人很大的壓力。

在住院的時候,善終科的醫生也有為A小姐看診。「因為末期癌症病人會承受巨大痛楚、水腫、胃口變差、沒有活動能力,甚至喪失大小二便的能力,善終服務可以讓她以最舒服的方式離去。」他們會用嗎啡,讓病人的呼吸逐漸減慢,昏昏睡睡的離開世界。

A小姐選擇了這個方法。

「她說她身邊同樣患有末期癌症的病友,都是選擇這個方法,是最舒服的。」對自己的人生有勇氣下「終止」決定,A小姐卻不敢告知家人,要求醫生代為轉達意願。另外,A小姐亦親手簽了同意不施行心肺復甦法的文件。「她簽名後,明顯心情放鬆了,整個人舒坦了很多,就像達成了心願似的。」Hatisha說。

之後,A小姐的病情每況越下,她的家人唯有尊重她的選擇,在醫院作出最後的道別後,醫生就開始幫A小姐落嗎啡。幾日後,A小姐就離世了。

「還未讀nursing前,覺得醫學的進步很厲害,可以延長人的生命。可是當工作時遇見很多病人,可能全身只有眼睛可以能由自己控制,每天只能白白看著天花板度日,就會記起讀書時候的一課,Quality of life。」Hatisha坦言,還未當護士前會認為拯救生命是百分百正確的事,但現在才明白到重視病人的感受,和他們離世前的生活質素也同樣重要。「其實有很多家屬都不明白這個道理,認為病人只要有呼吸就應該要生存下去,但在醫護人員的角度,我們明白什麼是尊重,更重要的是捨得。」

Hatisha認為,健康的人往往覺得支持和鼓勵對病人最有用,但其實用心理解他們的處境,才是他們最大的安慰。疾病所帶來的痛苦,其實往往比面對死亡的恐懼還要大,假若可以自己選擇一種讓自己最舒服的方法離開,亦可以在走之前和最愛的人道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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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 cover image via tumblr/npstitches

TEXT & INTERVIEW: CRYSTAL C
DESIGN: CYAN F/HOKK FAB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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