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無才便是德」?若是現在說出這句話來,大家大概只會一笑置之;不過十五、十六世紀的朝鮮王朝── 李朝──初期,這句話卻有如緊箍咒般狠狠地束縛著女性。從前所謂「男尊女卑」、「禮教」等傳統觀念,向來都是女性創作的桎梏,限制了女性發揮自己的才能;不過凡事總有例外,以下就是三位當時於文學創作上不讓鬚眉的奇女子。
在這個封建王朝建立的初期,統治者為方便管治,於是大推儒家思想;女性在「三從四德」束縛下,比起才氣,成為賢良淑德、不問世事的妻子才是種成就。然而時勢不但造英雄,也是造英雌的,而「英雌」卻從不僅限於大家閨秀。李朝初期,除了出身於上流的女詩人李玉峰,還有僅次於「朝鮮第一名妓」、才女黃真伊而為人熟悉的另一藝妓李梅窻,及以與朝鮮王朝對抗之姿帶來不少創作的女詩人許蘭雪軒。
以詩解鬱
李玉峰(이옥봉,Yi Ok-bong)是朝鮮宗室、玉川郡守李逢的庶女。雖然她是個大家閨秀,但因迷戀甚具才華的雲江公趙瑗──七歲便學詩、曾受三國時期的詩人曹植誇賞──而選擇做妾室。不過,女子在面對一夫多妻的局面時,從來都注定要處於下風:在妻妾鬥爭中,生性敏感的李玉峰因其妾室身分而為人詬病;後來更因出面為鄰人伸冤而被丈夫責備,甚至逐出家門。
若說女子在「男尊女卑」的霸權下無法表達自己的情感,這也未是事實的全部──起碼詩人還是可以透過文字抒發。如果要形容李玉峰的詩作的話,「憂怨」大概是她的詩作特點。。愛情是女詩人的致命點,同樣亦是創作來源;對於丈夫的絕情及嚴苛態度,李玉峰以詩表達對他的想念及鬱結,《離怨》一詩就是她面對現實的無奈而有所抒發,慨嘆被丈夫拋棄,卻又懷念舊日婚姻之美好。
「深情容易寄,欲說更含羞。若問香閨信,殘妝獨倚樓。」
─《離怨》
對抗之姿態
李玉峰展現了女性面對現實之束縛時較為卑微的姿態,而另一位朝鮮詩人──許蘭雪軒就顯露出一種與現實對抗的態度。許蘭雪軒(허난설헌,Heo Nanseolheon)原名為許楚姬(허초희,Heo Chohui),是韓國文學史上其中一位很早便用自己名義出文集的女詩人。她流傳至今的作品比一眾同期詩人較多,單是漢詩──特別是婚後的創作──便有超過200首。。
在封建禮教之下,許蘭雪軒的才情受到作風保守的安東金氏婆家所詬病,與丈夫之間的感情也不順,甚至得面對孩子夭折。在各樣打擊下,許蘭雪軒在詩中就仔細審視了女性作為弱勢所面對的窘境 。她是少數女詩人能有如此直白的性別意識,對當時而言,這種文學才情甚有挑釁意味;許蘭雪軒的其中一首詩《閨怨》就是這種反抗姿態的代表作。
「錦帶羅裙積淚痕,一年芳草恨王孫。瑤箏彈盡江南曲,雨打梨花書掩門。」
—《閨怨》
不為身分卑微
除了「朝鮮第一名妓」黃真伊外,朝鮮王朝中為人熟悉的妓生,還有李梅窻。李梅窻(이매창,Yi Mae-chang )原名李香今(이향금),字天香(천향),號梅窗,是位技藝精湛的名妓,擅長玄琴、歌舞。不同於李玉峰那近乎純粹的憂怨、許蘭雪軒那倔強的對抗意識,李梅窻看破了自己那妓女身分,對此毫不在意因此她的詩作除以情愛做主題,亦會寫現世外的仙界;她創作了許多以男女關係中離別為主題的詩作,甚至也寫出對來生的憧憬。
延伸閱讀:「我要將世界踩在腳下」──朝鮮王朝傳奇藝妓黃真伊
李梅窻的遺作是詩集《梅窻集》(매창집)。在另一朝鮮詩集《青丘永言》中,就載有她與同為詩人的愛人劉希慶(유희경)離別時的時調(一種詩體);於朝鮮王朝末學者李能和所著的《朝鮮解語花史》一書中,亦收錄了李梅窻的10首時調,流傳於後世。
醉客執羅衫
羅衫隨手裂
不惜一羅衫
但恐恩情絶
─《贈醉客》
來源:
張伯偉《朝鮮時代女性詩文集全編─李玉峰行跡》,鳳凰出版社,2011 年版。
金英今《韓國文學簡史》,南開大學出版社,2009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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