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症蔓延全球的威脅下，「口罩」成為了近日全城關注的話題。談及有關口罩的歷史，筆者第一時間便想起了歐洲中世紀負責醫黑死病的「瘟疫醫生」。「瘟疫醫生」會戴上一個貌似鳥嘴的面罩作保護衣物，詭異的造型成為了不少流行文化的靈感，例如美國導演Stanley Kubrick的電影《大開眼戒》（Eyes Wide Shut）。大約在同一時期，英國北部城鎮也出現了一款惹起恐慌的口罩，不過它並不是用來預防疾病，而是用來懲罰多言的女人！這款口罩名叫Scold’s Bridle。

500年前，女人多言便是罪

經典兒童文學Matilda中的主角曾收過來自長輩們的一個忠告：「小女孩該被看見而不應被聽見」（”little girls should be seen and not heard”），意思是小女孩在大人面前需要時刻保持安靜，不要胡言亂語。這種觀念在17世紀尤其嚴重，甚至延伸到成年女子身上：當時社會認為女性不應該公開表達意見。一個在公眾地方表達個人意見的女性會被標籤為“Scold”，意思就是一個「擁有惡毒舌頭」的女人，或者是一個「因大聲謾罵而造成煩擾」的女人。

16至18世紀的社會氣候不像女性運動活躍的21世紀，當時的英國社會特別擔心那些會挑戰牧師、對抗丈夫的「失控的女子」。為了禁止女人「說三道四」，英國人私底下便會向那些「不聽話」的女性濫用私刑，為她們戴上一款模仿轡頭的特製的口罩。轡頭（Bridle）是一種套在馬匹頭上、勒著其口的工具，用以控制馬匹方向；「口罩」Scold’s Bridle的原理相似，只是咬著的部分多了尖刺，刺著舌頭，以限制女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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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如「放狗」般帶妻子遊街示眾

Scold’s Bridle有著不同的型態，有的像動物造型面罩，擁有一雙豎起的兔子耳朵，鼻翼旁是類似鬍子的設計；有的像外星人，戴上Scold’s Bridle後頭頂上會出現兩條「觸鬚」，但不管設計如何，它們的共通點就是用金屬造的，而且會壓著舌頭。當女性不幸被戴上這款酷刑口罩，她們的下場都是叫人慘不忍睹的：被丈夫用韁繩拖行、遊街示眾的期間被民眾吐口水和羞辱，推撞間用鐵造的口罩會不斷搖晃，震碎顎骨和牙齒，刺穿舌頭；受虐的女性無法把嘴巴緊閉，只能流出口水和鮮血。即使當時教會法庭將濫用Scold’s Bridle列為非法，社會依然有人會以這款酷刑口罩對付「不聽話」的女性，透過公然侮辱的方法威嚇和控制女性的言行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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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言還是敢言？

最容易被這款酷刑口罩「懲罰」的女性，大多數是來自低下階層、較年長、被認為是「沒有禮貌」的女子，她們很多時亦同時被指控為「女巫」，面臨進一步的酷刑。Scold’s Bridle的發明再一次證明了酷刑有多可怕，社會為了控制人民可以變得多可怕，以及發明這些酷刑的人類可以有多可怕。

隨著女性運動的發展，女權主義者再次回顧歷史時不禁提出疑問：究竟這些接受Scold’s Bridle懲罰的女子是多言，還是敢言呢？昔日被形容為「不受控」的女子，實際上只不過是伶牙俐齒、擁有自己的意見、為了據理力爭而跟鄰居吵架、公開表達對強權不滿的人嗎？時隔百多年至今天已經無從稽考，不過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沒有肯為女性發聲的前人，現代女性也不會享有今天的權利和自由。

大約200多年前，一個25歲的美國學生悄悄地創辦了首隊女子辯論隊，她們在森林密會，討論時政，推動女性在公共領域表達意見的權利；40多年後在大西洋彼岸，英國出了一位哲學家，提倡男女平等；橫跨歐亞，來到大約100年前的中國，部分有識之士的女性意識也漸漸甦醒，她們當上作家，透過陰性書寫呈現女性的世界觀。現在，我們知道她們是 Lucy Stone、是Mary Wollstonecraft、是凌叔華，還有更多更多的女性利用了自己的聲音向這個世界貢獻了一點想法。正如美國慈善家兼前微軟總經理Melinda Gates所言：

女性為自己發聲，為身邊的人發聲，是改變世界最大的力量。
Women speaking up for themselves and for those around them is the strongest force we have to change the world.

享受前人所打拼的成果的同時，也別忘記為下一代說話，表達自己所相信的價值。

Cover image featuring movie still from Brimstone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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