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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1 9 年 秋 季
按 此 進 入 H f 的 異 色 世 界
從霓虹到Pastel,從Tone on Tone到Tie Dye時尚,從文學中三原色與女性的探索,到插畫藝術中電影色盤的重現,我們要問一個問題:為何我們總被顏色深深吸引,以致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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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髦的燙髮、突顯曲線美的旗袍,再加上紅唇一笑,讓不少男子紛紛拜倒在民國女子的石榴裙下。當年的十里洋場,到處也是婀娜多姿的身影,空氣中還滲雜了淡淡的脂粉馨香。「民國女子」這種摩登的形象不但與傳統的「賢淑良母」有著天壤之别, 更是女性試圖擺脫傳統枷鎖的最有力證據。適逢今期The Colour Issue,讓我們細察專屬民國女子的「紅唇物語」。那抹迷人的紅唇既是美麗的象徵符號,也可能會釀成「糾紛」,甚至阻礙了男女平等。(編按:文章引用文句中的錯別字乃原文手誤,特此告知。)
「口紅是──像古董、哥爾夫棒,或是郵票般──要引起我們搜集的興味……
祇買了一種口紅想要做漂亮人?未免太便宜了妳了。」
—〈時裝·美容·流行:口紅與諧調性〉,《婦人畫報》1935年
打造可愛口紅,在接吻時如何不留痕跡
怎樣才能打造出性感誘人的紅唇?究竟要追求豐滿厚唇,還是唐代流行的「櫻桃小嘴」?民初時期,嘴唇大小與唇形並非是判斷「美」的主要標準,大家反而會關心雙唇的「表情」── 一個真誠的笑容,令雙唇顯出喜悅之感,才是摩登女性所追求的。在《民心》雜誌上刊登的〈如何使你「可愛的紅唇」更加可愛〉一文裡,作者Mrs Jim指出每當女生遇上煩惱事時,雙唇就是直接反映內心情緒的地方;當煩惱愈多,唇上的細紋也會變多,嘴角更會出現下垂跡象,並令雙唇提早老化,於是他說出了以下這番話:
「我知道,世界上的憂煩實在太多了,但是也還有可愛的東西,
嘗試著把思想集中到他們上面,那麼你的嘴唇就會逐漸上揚了。」
—〈如何使你「可愛的紅唇」更加可愛〉,《民心》1945年
保持心境樂觀並擺脫不安,沒想到竟成為打造「完美紅唇」的方法。你說雙唇早就「憂鬱」起來?Mrs Jim建議女生可為嘴唇多作按摩,並塗上雪花膏;如果遇上嚴重的乾燥、脫皮問題,只要每晚睡前以樟腦來摩擦嘴唇,便可令雙唇皮膚變得柔軟溫和。
至於關於持久度的問題,民國雜誌《家庭》曾刊登一篇名為〈如何在接吻時口紅不留痕跡?〉的文章,作者Heffernan,H指出當電影裡的女主角輕吻男主角的臉頰,或是二人來個「重壓式」的熱吻時,女主角的唇膏總能完整無缺;相反,現實中許多人跟男友接吻時卻沒有如此順利。
為了解答大家的問題,雜誌邀請了荷里活最著名的美容權威──「蜜絲佛陀美容室」(即彩妝品牌Max Factor)創辦人Max Factor Sr.並向大家傳授「紅唇不脫色」的大法:先以口紅刷在唇上均勻地塗上一層薄薄的口紅,然後取出粉撲輕拍並壓緊雙唇,直至第一層口紅完全變乾。然後重塗一層口紅,並把那淡紅的粉底蓋掉。最後抽取一塊化妝用的紗紙並放在唇間,以吸走過量的口紅,提升口紅的持久度。不知道這個方法今天還奏不奏效呢?
自製口紅大法
雖則口紅是摩登女子的必需品,但這始終是昂貴的舶來品,未必人人都能負擔得起。故此,坊間出現了許多自製口紅法,其中最普遍的做法可參看以下的配方:
材料:純良「加爾民」(即胭脂紅色素Carmine)3g / 安母尼亞水(即阿摩尼亞水) 6cc/ 酒精 10cc/ 蒸餾水 200cc/ 香料 適量
做法:先把「加爾民」粉末溶解於酒精之中後,再加上安母尼亞水和蒸餾水,最後加入香料,均勻混合即完成。
這種染紅液體適用於唇妝、胭脂及指甲之上,使用時只要用棉花輕輕按印即可;如果覺得顏色太濃,不妨使用化妝水或美容露適宜改薄。假如想要自製固體的口紅,只要準備6克「加爾民」、100克滑石粉(talcum powder)與10克阿拉伯膠粉(Gummi Arabicum),並把三種粉末混合拌勻,再放在特定的容器裡,過一會兒便會自動變成固體。
口紅是滋生細菌的地方?
紅唇雖美,但可能有菌?在1938年《電聲(上海)》所刊登的〈口紅,接吻,微菌〉文裡,雜誌曾經報導過一個美國實驗。據說,研究人員為了測試口紅所產生的細菌,於是做了一個挺奇怪測試。是次實驗一共找了十多位女店員,她們通通佩戴著橡皮手套,並拿著一個已消毒的盆子。這些女生需要與盆子接吻,研究人員再立即把盆子送往實驗室;兩天後,他們在調查盆子時發現,每個吻大約能留下20-500個細菌。因此,他們指出口紅是滋生細菌的好地方。
美妝品有機會滋生細菌,實在不足為奇。然而,整個實驗的過程其實有著幾個疑點:在盆子送往實驗室的途中是否確保口紅沒受到污染?從驗證出來的結果來看,盆子上面的細菌是否完全屬於口紅?抑或當中夾雜了唾液?無論如何,這個以兩天後為準的細菌測試可能是想要跟大家道出卸妝的重要性。
口紅糾紛
一抹紅唇能夠引起什麼糾紛?對許多男人來說,紅唇固然是性感挑逗,但這個「人工掩飾手術」,也許會為男人惹上許多麻煩與糾紛。
「一群一群的小妖精──摩登女,她們的唇,抹得血紅,像才吃完了死孩子肉似的,
啊!這叫作美人紅唇!」
—〈從看見「美人紅唇」,想到「英雄赤膽」〉,《黃沙半月刊》
這位名叫「懷寧」的筆者把女子的紅唇形容為「吃完了死孩子肉」,更進一步指出紅唇的危險。他認為「美人紅唇」是消磨烈士壯志的東西,更把紅唇與國家存亡相提並論,甚至呼籲女子要擦掉紅唇以挽救國家……只能說這種妲己式的「紅顏禍水論」還仍殘著根深蒂固的舊思想呢。
不過,當時有很多人也像懷寧般抱有類似的想法。的確,口紅曾被視為猶如火藥般的殺傷力武器,只是兩者的分別在於,火藥會光明正大地把你殺掉,而口紅卻會鬼鬼祟祟地陷害你:「總之,口紅陷害男性,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那麼男人如何才能避過這場「口紅糾紛」?在〈可怕的口紅〉一文裡,編者楚賢曾提及西藏有一所寺院,絕對能令男士們躲避紅唇誘惑,但這種斷絕七情六慾的方法未免太過極端了吧!
若要選出洗脫紅唇的最愚蠢方法,莫過於用手帕擦掉。由於口紅的染紅能力極高,一旦使用手帕擦掉,只會令口紅的覆蓋範圍擴大,而手帕更會成為你的「偷食罪證」:「粗心漢以為避免口紅糾紛的方法,就是拿去洗衣店,但洗衣號碼一樣會出賣了自己。」 然而,與其說口紅可怕,甚至把女人當成是罪人,倒不如說男人好色多情。
口紅阻礙了男女平等?
筆者從來沒想過,口紅居然與男女平等扯上關係。今日在網上搜尋民國時期的上海女生照片時,相信會經常看到紅唇的蹤跡。對男生而言,口紅的確賞心悅目,而且他們認為女子唯一的財產就是「美」,而「美」的最高表現就是「笑」。換句話說,女生塗口紅好像成為了一種取悅男性的義務。
在那個高舉自由的年代,女子受到了長時間的痛苦折磨,卻始終逃不出男子的掌心;當時,部分女生認為這不能全怪罪於男性,反而女生的依賴與劣根性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因此,有人提出女生要獨立,必先要「遠離口紅」:
「婦女要自立,不依賴,爭平等,放棄脂粉口紅,燙髮,
憑我本來面目,與男子一決長短……」
—〈脂粉,口紅,燙髮:阻止了女男平等〉, 《大光》
但仔細一想,口紅也可以是女性取悅自己的方式吧。熱愛打扮化妝、把自己弄得美美的,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與其放棄外觀上的「美」,以一臉素顏來與男子一決高下,倒不如看看女子是否擁有自立自強的能力,內心又能否擺脫對男性的依賴,可能才是走向真正解放的重要一環。
參考書藉與民國雜誌:
1.Heffernan,H. 著、秋燕譯:〈怎樣保持口紅不因接吻而塗抹?〉,《家庭(上海1937)》(第14卷 第4期,1948年),頁105-107。
2.Mrs Jim著、先鍾譯:〈如何使你「可愛的紅唇」更加可愛〉,《民心》(第1卷 第2-3期,1945年),頁15-17。
3.作者不詳:〈口紅,接吻,微茵〉,《電聲(上海)》(1938年),頁236。
4.作者不詳:〈口紅面紅的自製法〉,《三六九畫報》(第17卷 第4期,1942年),頁15。
5.波:〈口紅、指甲紅、面紅簡易製造法〉,《立言畫刊》(第258期,1943年),頁23。
6.郎曼:〈脂粉,口紅,燙髮:阻止了女男平等〉,《大光》(第6期,1946年),頁3。
7.陳紫絹:〈時裝·美容·流行:口紅與諧調性〉,《婦人畫報》(第32期,1935年),頁20。
8.楚賢:〈可怕的口紅〉,《寫意》(第2期,1947年),頁12。
9.懷寧:〈從看見“美人紅唇”,想到“英雄赤膽”〉,《黃沙半月刊》(第1卷第1期,1933年),頁54。
10.陳家萍:《蛾眉宛轉 : 民國女子的私情之美》(桂林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
11.桑妮:《民國女子 : 她們謀生亦謀愛》(北京 : 商務印書館國際有限公司, 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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