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EN XYZ Issue,在虛擬中尋找自我、真實、愛與被愛、生命與死亡⋯⋯
距離「Y2K」已經是差不多20年前的事,現在回頭一看,驟覺昔日全球對於「千年蟲」問題不過是杞人憂天;電腦程式並沒有因新時代而故障,可是我們的溝通和相處模式卻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有些人會對網絡愛情抱有質疑:「網上交友好危險!」、「還未曾見過對方的樣子就拍拖?」、「對方真的信得過嗎?」、「你怎能知道他真正為人?」、「你不是真的以為對方會跟你長相廝守吧?」發問者大概不相信我們能夠靠著寬頻尋得美滿良緣,也不相信聊天室愛情能夠開花結果。
在屏幕前保持警惕固然是好事,不過仔細想想,「人心叵測」既見於網絡亦見於現實,別忘記了──網絡的內容亦是由現實的人們所貢獻的。
實際上,這個資訊爆炸的虛擬空間是人們對現實世界的延伸和想像。給自己改一個網名、換一張avatar頭像、掩蓋真實身分後所做的一言一行,相比起日常生活中循規蹈矩的自己,也許這樣更釋放、更貼近「本我」;在鍵盤所能及的範圍內,平時不敢講的都會去講,不敢做的都會去做。當然,屏幕的另一面就是人們透過濾鏡、修圖等工具掩飾真實的模樣,甚至魚目混珠。
我們這一代不斷周旋於真實與虛擬之中,現代人的交往無法跟科技完全分離,emoji雖勝過千言萬語,看多了卻難免覺得太過公式化,誠意欠奉。加拿大歌手Daniela Andrade在‘Digital Age’一曲中,言簡意賅地道出了網絡情緣的弔詭:
My 21st century love / There’s nothing that could get across / Or between us
My 21st century love / There’s nothing that we could dream of / That couldn’t be done
翻譯:
我的21世紀情人 / 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叫我們明白對方 / 或阻礙我們
我的21世紀情人 / 從來沒有任何我們想得到的事情 / 或是不能實現的
Daniela Andrade – Digital Age
Video via YouTube / Daniela Andrade
在現代人的溝通方式中,彷彿有些東西永遠都無法準確地傳遞,有些表達能給你的始終不及一個肩膀、一個擁抱般溫暖。同時我們又發現,活在這個資訊發達的年代真的甚麼事情都可以發生──交友程式Tinder將拋紅線得更遠更廣、網上BDSM群組讓你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所抑壓的欲望並非甚麼不能談論的事、追求開放式關係的人亦找到有共同理念的同伴……
這種遊走於半真半假的關係,又何止適用於21世紀?原來早在上世紀70年代,藝術家Andy Warhol就曾發展過一段如膠似漆的電話戀情,這段故事記載於自傳式金句錄The Philosophy of Andy Warhol之中:
我有位電話女友。我們在電話上談戀愛,斷斷續續都有六年了。我住市郊她住市中心,這樣的安排太美妙了:早上起來不用嗅到對方的口氣,但我們仍然能夠像普通情侶般每天一起吃早餐。我在家裡泡薄荷茶,吃柑橘醬英式鬆餅;她在市中心一間咖啡店等待咖啡和蜂蜜牛油卷蛋⋯⋯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就是這樣過。聽筒夾在頭和肩膀中間聊天,我們可以隨時收線,隨時離開。我們不需要為小孩而憂心,只需要為電話線夠不夠長而擔心。我們彼此都有共識。她當了12年有夫之婦,正等待離婚,雖然她常常告訴別人丈夫因天災而死。
虛擬的空間,帶我們暫別了塵世所需面對的煩惱,遠離社會所強加的期望,我們一下子彷彿更加敢於實驗、勇於嘗試。世界上有人追求一生一世,但亦有人追求「做一隻無腳的雀仔」。還是文學評論人Maria Popova說得好,「想要」與「需要」之間的光譜是寬闊的,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還未準備好」、「還未願意」、「還未能真正意識、感受到」的狀態。
即使人類穿越了書信、電報、電話、電郵、即時短訊的年代,筆者相信Maria Popova所提及的那些狀態依然存在,當中的真真假假或許因著通訊方式的演變而變得更加複雜──但誰又能斷定一段關係屬於「真實」、「虛擬」還是「虛假」呢?一段關係的狀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說到底,我們重視的,就是我心目中有對方,對方心目中有我。
DESIGN: CHRISTY.L/ HOKK FABRICA
28 June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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