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小時候大概也曾幻想過,手上那些栩栩如生的死物能變成真。在希臘羅馬神話中,雕塑家皮格馬利翁(Pygmalion)同樣有這樣想過,他更如願讓自己所造的雕像變成真人。這位從雕像變成人的女子,故事更一直延伸,後來成為了一位有獨立意識的女性,她就是《賣花女》和《窈窕淑女》中女主人翁的原型,伽拉忒婭(Galatea)。
雕塑匠的妻子
故事由一位叫皮格馬利翁(Pygmalion)的人物開始,這個出現在古羅馬詩人奧維德(Ovid)著作《變形記》的雕塑家,對世事不聞不問,因有感一般女性庸俗而對其不屑一顧,最大的興趣是獨自安靜地雕塑,後來雕造了心目中的「完美女性」,更意外地愛上了自己作品。
愛上眼中理想女性的皮格馬利翁,忽發奇想,在愛情女神阿弗洛狄忒祭典上,祈求她賜予象牙雕像生命。最後他成功打動了愛神,願望成真,雕像化成了人,成為其妻子。
從雕像到賣花女
伽拉忒婭在皮格馬利翁故事中,形象被動,不過到了愛爾蘭劇作家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筆下,卻變了另一位極有自主意識的女子──賣花女。劇作於五、六年代給改編為舞台劇《賣花女》,以及電影《窈窕淑女》。
蕭伯納改篇的版本,故事背景由古希臘轉到20世纪初的英國社會。本來的雕刻匠皮格馬利翁,變成了語言教授希金斯,有知識,社會地位高;而女主角則不再是雕像,而是出身寒微的賣花女伊莉莎。
兩人的交集﹐不因誰對誰的迷戀,而是一次打賭。因接受上校的挑戰,希金斯將粗俗的賣花女,改造成一名姿態及談吐高雅、發音標準的淑女。這次「變形」不依靠女神的法力,而是知識與金錢。
由自我質疑到選擇離開
經過半年訓練,伊莉莎已成為了作者蕭伯納眼中「得體」的淑女,其英文不再「不堪入耳」,在晚會上操正宗英語的她,甚至讓人誤以為是奧地利公主。但是在蛻變中,其女性尊嚴不斷給希金斯踐踏及蔑視,甚至被比喻作「垃圾堆中的爛菜葉」(You squashed cabbage leaf!)。
不過蕭伯納筆下的伊莉莎,未因身世妄自菲薄,雖有自我質疑,但在半年後「實驗成功」後,有感任人擺布的她最後選擇離開教授的家,擺脫虛假的上流生活。
厭女的「皮格馬利翁」
不論是神話中還是蕭伯納筆下的「皮格馬利翁」,兩者最初都有厭女傾向,亦經歷轉變。前者感到身邊女性只追求美貌與金錢,庸俗膚淺,但在心中完美雕像成真後,突破偏見與「傑作」伽拉忒婭相愛;而同樣厭女的單身語言學家希金斯,由對賣花女也極之輕視,到「實驗品」決定離去後,才發現自己留戀。
「我有和你一樣有站在這的權力」
在後來接近攤牌的對話中,面對希金斯歇斯底里,反倒女方平靜、自持篤定未受對方情緒左右。在深思熟慮後,伊莉莎自知在這段關係中無法平等,而選擇放手,這種表現顯示出一種轉變,伊莉莎已由男性眼中猶如死物的「實驗品」,變成有想法且敢於踐行的獨立女子。
這時候的她自知與希金斯一樣擁有語言能力、話語權,像她所說的一句「我有和你一樣有站在這的權力」,兩人權力關係已經改變。希金斯雖是自負,但其對社會的洞悉卻幫助了伊莉莎自我覺醒,間接逼使伊莉莎衝破性別束縛,選擇一種「新女性」樣式。
蕭伯納的重寫與女性思潮
蕭伯納於劇作中加入女性視覺及階級意識,亦辛辣諷刺了當時英國上流社會的偽善、階級與性別矛盾。而他的女性主義主張,在他1913年發表的言論中,已能窺見。
「除非女性能擺脫自己女性化特質,對丈夫、孩子、社會、法律的責任,除了對自己的責任之外的任何束縛,否則不能完全解放自己。」
Unless woman repudiates her womanliness, her duty to her husband, to her children, to society, to the law, and to everyone but herself, she cannot emancipate herself.
— Freedom for Women, 1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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