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Cult經典的《著魔》(Possession,1981),除了為Isabelle Adjani帶來凱撒獎和康城最佳女主角外,片中她傾盡感情、毫無保留的演出也是為人讚頌。
Isabelle Adjani飾演的Anna的確是 「著了魔」,她歇斯底里,因為她一直在扮演別人期望中的女性,在丈夫和情夫的控制下,她身不由己地飾演著男性慾望下的一塊小齒輪。所以電影一開始,她便提出離婚,希望尋求自己的時間和空間,你可以稱Anna為Femme Fatale、魔鬼或者可憐人,在信仰下,她尋求著破繭的機會,卻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
藍色與白色
藍色與白色在電影中的分別,在於Isabelle Adjani分飾的那兩個角色Anna和Helen:Anna是提出離婚的母親、妻子、女性,她有四條藍色裙子,每次把裙子弄髒之後,就換上另一條藍色裙子,她置身於藍色裙子的憂鬱和歇斯底里中,也置身在不屬於她的身份和位置上,連瞳孔也是藍色的;Helen長相跟Anna一樣,但綠色的瞳孔和淺色的長髮讓Helen變得「可被渴望」,也在電影中與藍色的Anna相對,因為Helen不歇斯底里,不讓男性感到可怕,她穿白色裙子,是處女一般的存在。「母親」和「處女」兩種被長久視為「分類女性」的「類別」,分成兩個角色,具體地通過藍與白、已婚和單身的女性演繹出來。
高領長袖的黑色裙子、包著整雙腿的筆直裙擺,還有Royal Blue的大衣、軍藍色的高跟Ankle Boots,無一不是藍色的。藍色是愛麗絲夢遊仙境中女主角的裙子,藍色裙子伴隨她尋找童真以外的迷幻世界;藍色是《綠野仙蹤》中Dorothy驚嘆「我們不再處於Kansas了」時身上所穿的裙子。藍色是充滿想像的顏色,在《著魔》中的Anna身上,是一種無法再安身立命,希望爭取「自由」(Freedom)和擺脫男性對自己性慾的「擁有」(Ownership)的渴望。
白色的Helen是Anna丈夫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也是被擁有的女性,與藍色的Anna的瘋狂相對立。白色還是家居的顏色,在Anna原本的廚房、睡房,白色的牆再次將她幽禁在丈夫的控制下、母親角色的枷鎖下。
紅色的血肉
電影中,Anna將肉放進碎肉機,臉上流露著了魔的快感;她在隧道流產的一幕,流出大量紅色和白色的黏液,口裡全是血。 紅色還代表著她殺人的一幕幕。
穿著藍色裙子的Anna正在提出離婚要求的同時,在自己的獨立居所中,與一頭外星人似的怪物發生關係,這頭怪物是Anna理想化的另一半,它沒有性別 。藍色的Anna像著魔一樣,與怪物發生關係之餘,也殺掉跟蹤自己的偵探、殺掉視她為消遣的情夫,他們身上流下的血是紅色的。
唯有怪物般的對象,方能釋放她體內長期被壓抑的女性慾望,怪物的黏液是濕漉的,猶如女性的經血和體液,還有陰道之間的質感。 血淋淋、赤裸裸而且稠黏,雖然讓人難以接近,但正是女性性慾的象徵——那些未婚又樂於探索性的女性,不就是一直被魔鬼化的人嗎?Anna的丈夫長期控制著她的慾望,也從未在性上滿足她,女性的經血和陰道,肯定是這種丈夫最避之則吉的事物。 與其說那沒有性別的生物是「怪物」,倒不如是說「天使」,以單純的性關係滿足著Anna,而非視Anna為生育傳統中的一塊齒輪。
信仰和機會
在電影中,信仰(Faith)和機會(Chance)是兩種對立的元素。Anna需要在陽具中心主義的信仰和釋放慾望的機會兩者中選擇。與男性和陽具的性愛是一種舊「信仰」,與無法定義的怪物的性愛,代表「機會」。Anna的怪物情人從來沒有性別或固定的狀態,在Luce Irigaray的詮釋中,「著魔般的性愛」和這些怪物的元素,開展了似天使的新機會(Angelic Openings),電影中像章魚的怪物、與Anna糾纏著的怪物,對於Anna來說是天使。女性與怪物的性愛是危險、跨物種的,而且威脅「正常」的性愛觀念,也推翻了「性愛等於生育」的異性戀傳統觀念。
在一幕Anna跪在耶穌像前,她以極度好奇、渴望的眼光看著這個代表「信仰」(Faith)的雕塑,她沒有閉上眼禱告,反而充滿情緒和慾望的凝望著,思索女性被隱藏的一面──假如超越男性肉身給予的性,女性化身魔鬼,透過這個新的「機會」(Chance)與天使/怪物做愛,可不可以?
Reference: “ MUCOUS, MONSTERS AND ANGELS: IRIGARAY AND ZULAWSKI’S POSSESSION “ , Patricia MacCormack P.15 , ‘An Ethics of Sexual Difference’ , Luce Irigaray, Slant Magazine , AustinChronicle.com & KateHa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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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May 2018,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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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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