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的北京煙霧彌漫,一名身穿黑色背心的女生登上了萬里長城。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女生發現天色已晚,時差叫自己雙眼快要撐不下去;當她回頭離開時,居高臨下,突然發現遠處盡是一片萬家燈火──那刻她知道,自己已經走過了很長的路。
以上的片段,發生於兩個月前的北京Great Wall Festival音樂節,而片段中的女生正是DJ Sophia Saze。Sophia Saze不算很有名氣,不過喜歡她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覺得她的音樂有一種隱隱的張力,蓄勢待發而又久久未能散去。當日在北京長城上的感性,源於Sophia Saze對生命中所經歷過的往事有感而發──從格魯吉亞到紐約、從古典到電音、從難民到監製,Sophia在最新推出的專輯Self中娓娓道來。
來自第比利斯的女孩
Self 既是音樂專輯也是這位DJ的自傳,因為音樂從小到大都是Sophia Saze最熟悉、最能表達自己與語言。在故鄉首都第比利斯出生的Sophia Saze自小接受古典音樂訓練,二十多年前因為政治動盪而跟隨父母離開格魯吉亞,從此過著漂泊的生活,寄居俄羅斯、法國、加拿大,輾轉間來到美國紐約定居。Sophia在Skype上告訴筆者:「專輯的主題是關於身分認同和歸屬感,雖然裡頭的音樂反映了我生命的故事,但當中關於歸屬感的探索卻是每個人都有過的共鳴。」筆者反覆把專輯聽了三遍,雖然還是不太明白她所指的歸屬感,不過卻能夠在躁動不安的電音中找到一些情緒。

生命中有些事情不用言明
筆者再追問,究竟童年發生了甚麼事?有哪些片段最觸動你?Sophia Saze描述了一段童年時跟祖母在家鄉郊外採花的故事,那時她的嘴角向上揚,後來沉思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有些意象和細節不必解釋,有時候生命中的一些事情不需要清楚言明。」Sophia Saze提到專輯中的第一首歌曲‘Salome’是格魯吉亞女生常用的名字,然而當筆者細心聆聽這首歌時,卻被一種陰沉不定的氣氛所籠罩,令筆者不禁想起難民女性所面對的恐懼——性暴力、生命威脅、仇恨、貧窮、歧視等等,或許音樂中的起起伏伏正正反映了她和漂泊期間所遇見的女孩的心理狀態。


48小時不眠不休地完成了一張專輯
「回憶是赤裸的,我還記得完成專輯那天是星期日晚上,我把剛完成的專輯從頭到尾聽了一遍,淚水不禁潸然落下;我從來都未試過如此赤裸的面對自己。」近幾個月,Sophia Saze在宣傳中不斷介紹自己的作品,但每每談及回憶,她的眼神總帶點憂傷。「這張專輯是我做過最赤裸的一件事。你聽見的每一種聲音,都是回憶中的一塊碎片。」細心留意,原來專輯中所使用的素材都是來自童年時的一些VHS家庭錄影帶、電話留言等Lo-Fi科技。以第12首歌‘Kera’為例,歌名在格魯吉亞語中是「根」的意思,開首一段錄音正正取自父親的電話留言,而另一處又埋下了細節──復活節家庭聚餐時錄下的聲音、紐約布魯克林街上一對陌生人爭吵的聲音等。雖然筆者無辦法聽得懂格魯吉亞語(加上聲音經過處理,變得難以辨認),但也不得不讚嘆Sophia Saze對於聲音質感的考慮,令每一種聲音都有意思、有故事。


回憶,是我們唯一能夠抓緊的東西
直面自己的內心從來都需要很大的勇氣,更何況需要面對的是過去的創傷。「在創作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心裡有很多以前從未意識過的情緒,不過哭完之後我倒是得到了解脫。」Sophia Saze所形容的,叫筆者想起希臘悲劇中的“catharsis”概念(淨化、潔淨的意思)。最後,筆者問Sophia,究竟她是不是那種「抓緊過去」的人?回憶對於她來說又有甚麼重要的?她這樣回答:「我常常覺得『不要抓緊過去』的說法很奇怪,因為對於我來說,『過去』就是你所擁有的一切。我的記憶力有如金魚般,只會記得那些對我來說重要的細節,從懷緬過去而得到的細節讓我的生命變得更精彩;我的音樂本身就是源於對『過去』的懷緬。」
Sophia Saze的音樂注定曲高和寡,不過她的聲音卻令人十分驚喜,跟一般為舞池而生的電音非常不同,若形容Sophia Saze為「超酷電音中的感性靈魂」也不為過。不知道你又從她的音樂中聽到了甚麼?

Sophia Saze在廠牌Kingdoms的支持下,終於在今年推出首張雙碟專輯了,上個月推出了Part One,而Part Two亦即將要在7月12日面世。她目前除了準備自己的巡迴演出,本身作為Dusk & Haze廠牌創辦人的她也努力籌備今夏廠牌推出的新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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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s and Cover courtesy of Sophia Saze
同場加映
DESIGN: CHRISTY.L/HOKK FABRICA
8 July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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