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用「眉目傳情」比喻戀人間的甜蜜；在戀愛中，眼睛似乎是不會騙人的。詩人和作家喜歡將眼睛比作月亮星河，用「一眼萬年」寓意永恆不變的愛情；電影喜歡捕捉角色眼神裏的深情動容，即使不藉助台詞和音樂，仍能感受溢出屏幕的綿延愛意。情人的眼睛，或曾被譽為世界上最閃耀的寶石，然而在十八世紀，這雙充滿愛意的眼睛倒是真的被做成了微型眼睛畫像，鑲刻在珠寶之間，作為傳遞心意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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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一隻含情脈脈的眼睛
十八世紀八十年代，當英國國王佐治四世（George IV）仍然還是威爾斯親王時，相信他也未曾想過自己會如此沉醉在那雙眼睛裏；在王子的眼中，Maria Fitzherbert的眼睛是如此的美麗，宛若流下的淚水都會變成一顆顆滴落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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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發不可收拾的愛戀讓他向Maria Fitzherbert展開瘋狂的追求，然而當時Maria Fitzherbert不僅是一名羅馬天主教徒，還是一名曾經兩次喪偶的寡婦；即使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他們「門不當戶不對」，二人還被父親佐治三世國王嚴令禁止往來，這位威爾斯親王仍然將愛意寫成了無數封情書，甚至Maria為了消除社會的爭議而逃到國外，他仍然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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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如何才能打動她的心？王子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一樣特別的禮物：每次他看向Maria時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於是，他將自己的右眼畫在一張小卡片上，隱去其它五官的輪廓，只剩下他那愛慕的眼神。
英國藝術史教授Hanneke Grootenboer在她的著作《珍貴凝視：十八世紀晚期微型眼畫中的親密視角》（Treasuring the Gaze：Intimate Vision in Late Eighteenth-Century Eye Miniatures）當中論述到這份禮物是打動Maria Fitzherbert接受威爾斯親王愛意的最關鍵因素。
根據《1701年嗣位法案》（Act of Settlement 1701）規定，天主教徒的配偶都不能登上英國王位，加上《1772年皇家婚姻法案》（Royal Marriages Act 1772）規定，在未獲得英王的同意下，當時年僅23歲的威爾斯王子不可以建立任何婚姻關係；在這些條例的束縛下，王子還是和Maria在1785年12月15日悄悄地舉辦了婚禮。即使這段關係不被外界和法律承認，他們仍然將彼此的「lover’s eyes」隨身攜帶：Maria的眼睛也被畫下，鑲進王子的吊墜裏、藏於他的翻領之下。與此同時，他也曾將一個鑲嵌著本人完整畫像的鑽石吊墜贈送給Maria，而這個象徵了兩人愛戀的信物在2017年透過佳士得拍賣行（Christie’s）賣得了341,000英鎊的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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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風靡又迅速消失的「情人之眼」
威爾斯親王這一獨特的愛好竟在十八世紀英國的皇親貴族之間掀起了一股短暫的風潮，除了用於定情信物，也有人將之用作寄託對逝者的思念。這種盛行於佐治王室時期的裝飾物逐漸也出現了更多樣化的款式：眼睛畫在指甲大小的象牙片上、鑲嵌於不同的裝飾物中央、製成戒指、胸針或吊墜。
珍珠象徵著眼淚，如果包圍著畫像的是珍珠，那便代表畫像的主人已經逝去；另一種常見的裝飾則是銜尾蛇（Ouroboros）的形象。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形容銜尾蛇為「一頭處於自我吞食狀態的宇宙始祖生物」，有著不死之身，因此有著「永生」與「循環」之意。將這傳奇動物用於「情人之眼」的裝飾上，或許是象徵了永恒的愛。
「情人之眼」隱去了主人的身份，在保護私隱的前提下私密傳遞感情，又如將自身身體的一部分割捨出去，即使僅有一隻眼睛，仍能傳遞出各樣的情緒：愛慕、動容、思念、情慾甚至是監視。將凝視凝固化，讓觀看的人不僅會憶起對方，更想起對方望向自己時的眼神，正如Hanneke Grootenboer所言，這是一種極為私密的親密視角。然而，這種潮流僅僅持續了半個世紀；隨著攝影術的誕生和普及，微型眼睛畫像在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已漸漸消逝。
在菲律賓畫家Fatima Ronquillo那帶有古典風格的畫筆下，「情人之眼」在畫中重新成為了裝飾品。Fatima Ronquillo從文學、歌劇和戲劇中收集各種情節和靈感，再創造出了自己的幻想世界。在她的作品中，「情人之眼」成為了畫中畫：手和玫瑰、血滴與眼淚；鮮花與情詩、珍珠與綢帶，還有那隻凝視著的眼睛。
DESIGN: CHRISTY.L/ HOKK FABRICA
22 March 2019,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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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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