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前為止的人生裡,你為愛情做過最孤勇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於我而言,不是一個人坐完遊樂場裏所有的過山車,也不是深夜一個人去看一場午夜電影,而是孤身一人跨越千里去說一句再見。
故事發生的時候我才是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遇見了一個當時覺得非常合拍的男生,他的每一句情話就像量身定做那樣敲打在我心上,我們尚未見面,便已經情深意切。往後的日子裏發達的通訊技術讓我們即便只能隔著手機螢幕戀愛,亦甜蜜得令旁人欣羡。然而直到分手,我們都不曾真的跳出手機螢幕,切切實實的出現在對方眼前。
我們決定分手的那天,我說你再等我兩個小時吧。
那時還在讀書的我,用兩個月的生活費買了當晚的機票飛去他所在的城市,我在幾千英尺的高空裏沉默而平靜,因為我去見他不是為了與他和好,而是在分手之前,我想親眼見一見我的愛人,親耳聽到他的聲音,親口說一句再見,而不是彷彿他從來只是手機裏的圖像,是耳機裏的聲音,是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故事的結局是他推掉所有的工作請假跑來機場見我,我們真正站在對方眼前,然後平靜地打招呼,禮貌地擁抱、分手、告別。我搭第二天的飛機返程回到學校繼續上課考試,他在自己的生活裏繼續拼搏努力,因為我們都做了一切該做和能做的事情。我們在這場感情平和的消解中,不曾留有任何遺憾。
而那些未曾真的付出過深情的人是怎麼樣的呢?他們口口聲聲訴說著自己如何的情深意切,訴說著自己的傾心付出,卻從未真的有勇氣能在某一刻不顧一切的為誰付出一次。因為人生最遺憾的不是拼盡全力卻一無所獲,而是我本可以卻未曾去做,所以那些從來沒有真的在感情中全力以赴的人,才很多都永遠無法對過往釋然。
「你知道嗎?我也差一點不顧一切的去你所在的城市,我也想過不顧一切的去找你!」
這是我與初戀男友分開很多年後他在社交平台上與我聊天時說的話。
「然後呢?」我問。
「可是最後沒有去成。」
我沒有問他原因,因為我知道這世間有千萬種理由能阻止他來到我身邊,因為他對我從不是真的深情,那表面的情深意切與念念不忘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或者只是為了感動他自己而已。而我卻一點都不為這樣虛假的表演而感動。
這世界上真正深情的人大都是不輕易言說自己的深情的,如同父母生養我們,費心盡力卻從無半句怨言。愛你的人若是真的愛你,會害怕自己的愛成為你的負擔,所以他們大都沉默的愛著,但是被愛著的人一定能感受得到被愛的幸福。就像第一個故事裏的男生曾為了來到我身邊毅然放棄了原本待遇優厚的工作卻不曾親口言說,就像我跨越千里只為了站在曾經愛的人面前說一句「謝謝,再見。」
那些口口聲聲訴說著自己情真意切的不一定就真的將你放在心上,而那些沉默寡言的卻可能真的深情久伴,因為真正的深情從來不是口中念念不忘的訴說,而是漫長生活裏即便沉默卻始終未曾停止過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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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January 2018,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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