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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1 9 年 秋 季
按 此 進 入 H f 的 異 色 世 界
從霓虹到Pastel,從Tone on Tone到Tie Dye時尚,從文學中三原色與女性的探索,到插畫藝術中電影色盤的重現,我們要問一個問題:為何我們總被顏色深深吸引,以致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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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幾年前看電影《大亨小傳》(The Great Gatsby)時,第一印象是那奢華眩目、誇張的視覺效果,而這個紙醉金迷的故事真正震撼人心的,卻是後來毀滅式的結尾。那位令百萬富翁Gatsby朝思暮想的女主角Daisy Buchanan,與故事的五光十色一樣令人神迷,故事裡頭一直圍繞她的三種「心理原色」,則像伏筆般貫穿,從充滿幻想的希望到預告絕望與死亡。
德國生理、心理學家Ewald Hering曾提出一種有別主流理解的原色學說「色彩對立論」(opponent process theory of color),又稱為「心理原色」。綜合生、心理說法,這學說主張色彩知覺由三組對比色──紅綠、藍黃、黑白──組成。它們以不同比例混合,組成心理認知中諸如橙、紫的其他顏色;這種說法也部分解釋了色盲現象。
文中提及的「原色」,則是《大亨小傳》作者以色彩描述帶出的相應象徵意義,也是角色心理轉變的註腳。男主角諷刺地同樣如色盲般,一廂情願地將意味著純潔、希望和耀目的白、綠、黃當作Daisy的「原色」;然而那些絕望、枯萎、蒼白無力之意涵,卻才是真正屬於Daisy的「底色」。
從天使到魔鬼的蒼白
《大亨小傳》原作小說於1925年首次出版,由美國作家F. Scott Fitzgerald所著。據說女主角Daisy Buchanan的角色原型就是作者 曾經迷戀的富家女Ginevra King。如原著所描述般,來自上流的Daisy臉龐潔白,衣飾光鮮華麗,外型一如其名字──「雛菊」──一般無瑕。她初次和Gatsby見面時,一身純白服飾;兩人後來因戰事而無法聯絡,而當信件終送到女方手上時,她卻已一身白婚紗,頸上掛著白珍珠項鍊。
她們的言論就像她們身上的白色裙子,
以及那雙彷彿將全部慾念抽離的無辜雙眸。
─《大亨小傳》
在Gatsby心中,Daisy純真無瑕,只是這些「假象」在現實中褪化成虛空的蒼白。事實上,她並不如Gatsby所想般完美,反而冷漠無情; 因著Gatsby參軍,她受不了寂寞,便和同為百萬富翁的Tom結婚,但在Gatsby死後,這抹白色卻沒有為他再度現身。純潔的白色在Daisy 身上是否仍純白無暇,筆者對此持疑問態度,但在Gatsby心中,那抹白色是他在這世上最單純的夢想。
那盞對岸的綠燈
Gatsby對心愛的人死心塌地。後來他搬到女方家對面的海岸,每日隔海遙望對方,而碼頭的一燈綠光,就成了這種愛慕的寄託;對他而言,Daisy就像是那置於遊艇碼頭的綠光,像指明燈般成為自己生命的唯一意義。
從貧困到暴富,Gatsby賺取財富的動力,就是希望能更接近Daisy;縱然對方已為人妻,他卻仍盼望對方能回心轉意,後來二人更重新相愛。在他眼中,綠色象徵著生機和希望,也是Daisy的化身,是Gatsby一生所追求的目標。
隱喻死亡的枯黃
耀眼炫目的金黃色也是建構Daisy Buchanan的「三原色」之一。Gatsby以黃色裝飾房子,為的也就是要迎合對方;以錢堆砌而成的金色花花世界、金色的珠繡晚禮服、精緻偏黃的典雅裙子,同是此色系,同時隱喻了Daisy的貪婪和膚淺。在故事結尾的黃,卻變成了隱喻死亡與枯萎的「秋葉黃」:Daisy因慌亂而駕著一輛黃色轎車撞死了丈夫的情人,痴情的Gatsby卻為了保護她而被誤認作始作俑者,更給殺死;Gatsby跌入水中的剎那,書中形容他像「一片落葉掉進黃色的叢林間」;這裡的「黃」,是無力和死亡。
爵士時代的壞女子
雖然Daisy嫁給了城中貴族,看起來生活無憂,但事實上她卻一點也不幸福──另一半出軌,又與自己貌合神離。Daisy作為女性,知道自己只能從屬於丈夫;須依附男人而活的她無法在社會上獨立,若是離開了對方,則難以再用以往的模式繼續生活;經過這些世故和歷練,她早已不是Gatsby一直想像和憧憬的「女孩」,甚至徹底地推翻這種理想的女性形象。
這位女子像是一場浮華夢、一場華麗而狂熱的美國夢,同時也是書中幻象和幻滅感的來源,溫情而悲涼;這場「夢」的極致,在於Gatsby 並未有「醒」的意欲。Daisy的完美形象,只是這位大亨的自我欺騙,他甚至尋找各式說法,以解釋她的變化。
墮落、拜金
重財勢重地位、性情放蕩,Daisy的放浪形骸讓她看來墮落拜金;當丈夫Tom揭穿妻子的「外遇」Gatsby其實是以非法手段致富時,她卻嚇得選擇逃開;當Daisy在荒亂下將丈夫的情婦輾死後,Gatsby仍為她頂罪,最終招致死亡、難以挽回的悲劇,然而她卻連對方的葬禮也不願出席。
位於性別和社會階級藩籬下的Daisy放蕩不羈,摻雜狡猾、充滿野心、具侵略性的一面,這些看來都是屬於「壞女人」的負面標籤,卻也是一種不妥協的反抗態度。
「我希望她將來是個傻瓜」
Daisy「缺乏」家庭意識,或是不屑當個家庭主婦,令她就算是至親也好也總表現得漠不關心,對於自己女兒未能稱上是盡了母職,但這位「非常母親」卻對女兒有著特別期望。
「我希望她將來是個傻瓜──這是女孩子在這種世界上最好的出路,當一個美麗的小傻瓜。」
─《大亨小傳》
「當個美麗的小傻瓜」,聽來平淡也諷刺。聰明的Daisy早已洞察社會上的性別束縛,而對女兒的期望也是出於對女性命運無奈的嘆息。
另類生存手段
《大亨小傳》中Daisy Buchanan的自我保護是在壓抑下的一種生存手段。她的薄情、軟弱和冷漠,如從亮麗的五光十色到黯淡──虛空的「白」、枯萎的「黃」、幻滅的「綠」,都是由虛幻的紙醉金迷走向赤裸的心靈寫照。
參考書目:
何文彬:“Disillusion of American Dream: Analysis of Symbolic Meanings of Colors in The Great Gatsby.” 《海外英語》第7期(2017年),頁172-175。
Cover Image via Book Cover of The Great Gatsby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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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IGN: CHRISTY.L/HOKK FABRICA
4 September 2019, 12: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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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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