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百花盛開,人們大都願意出門踏青聞聞花香,但有一種花卻因其氣味怪異而常常不受人待見,它就是在古詩詞中常代指愛情與相思的石楠花。其實關於石楠花的動人故事有許多,但很少有人願意去深入瞭解這種「臭不可聞」的花朵。
端正樹下思故人
石楠花自古就被廣泛種植,古時候人們似乎並不覺得石楠的氣味難聞。明代王恭在《龍龕燕集》中寫道:「望海亭中載酒來,石楠花氣拂金杯」。清代陳淏子在《花鏡》卷三《花木類考》中對石楠花有詳細記載:
春盡開白花成簇,秋結細紅實,
冬有二葉為花苞,苞既開,中有十五餘花,
大小如椿,花甚細碎,每一包約彈子大而成球。
一花六葉,一朵有七八球,淡白紅色,葉本微淡赤色,
花既開,蕊滿花,但見葉,不見花。花才罷,
隔年綠葉始落,漸生新葉……
— 《花鏡》
這種花朵所棲息的石楠樹還有一個別名叫「端正樹」,這個名字背後包含的是當年唐玄宗對已逝的楊貴妃的相思。
在驪山華清宮端正樓內有唐玄宗與楊貴妃當年洗浴用的浴池,白居易在「長恨歌」中所說的「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指的就是這裡。在唐朝安史之亂爆發、長安失陷後,唐玄宗帶著皇室成員和親信逃往蜀中。途中行至馬嵬驛時發生兵變,唐玄宗被迫賜死楊貴妃。失去愛人後唐玄宗傷心欲絕,但也不得不繼續往蜀中前行。據傳在一座寺廟休息時,唐玄宗看到一棵樹,樹上開的花一束束、一簇簇,潔白整齊,端端正正,他驀地想起了楊妃,想起了端正樓內的鴛鴦浴池,想起了曾經安逸而美好的時光。於是他根據華清宮內的端正樓將這棵立於冷清寺廟裡的樹命名為「端正樹」,寄託他對楊妃的思念。後來提起端正樹,人們就會想起這段愛情故事。溫庭筠曾寫《題端正樹》一詩道:
路旁佳樹碧雲愁,曾侍金輿幸驛樓。草木榮枯似人事,綠陰寂寞漢陵秋
—《題端正樹》
荒原上「孤獨」盛開的帚石楠
嚴格來說帚石楠(Heather)與前文的石楠花並非同一品種,這種又被稱為「山中薄霧」(Mountain Mist)的花朵因遍佈西歐及北歐的諸多荒原而得名。帚石楠品性強韌,習性耐寒,即使遭遇山林火災依然有機會持續繁衍。因其多生長在荒涼的原野或島嶼上,這種石楠花的花語便是「孤獨」。Emily Bronte的小說Wuthering Heights(《咆哮山莊》)中不乏帚石楠的身影。
小說中,主人公Catherine和Heathcliff 自小就仿佛是「荒原的孩子」,生性中帶著一種未完全開化的「荒蠻」。長大後的Catherine出於世俗考慮接受了別人的求婚,沒有與她深愛著的、社會地位較低的Heathcliff在一起,而這也成為書中人物不幸的開始。後來Catherine在病重產子彌留之際,渴望能再一次做回那個自由奔跑在荒原上的性情堅韌、甚至有點「野蠻」的女孩:
I wish I were out of doors—I wish I were a girl again, half savage and hardy …I’m sure I should be myself were I once among the heather on those hills. Open the window again wide…
(譯:但願我在外面,但願我重新是個女孩子,野蠻、頑強、自由……我擔保要是我到了那邊山上的石楠叢林裡,我就會清醒的。再把窗戶敞開……
- Wuthering Heights
強韌且生生不息,卻只能孤獨地綻放在荒蠻之地,Catherine和Heathcliff的愛情就如同荒原上的帚石楠。荒原於他人或許是神秘且危險的,但對Catherine和Heathcliff來說,荒原是他們終於能擺脫世俗之累,獲得真正自由的地方。在小說的最後,他們在開滿石楠叢的荒原上獲得了最終的寧靜與自由:
I lingered round them, under that benign sky: watched the moths fluttering among the heath and harebells, listened to the soft wind breathing through the grass, and wondered how any one could ever imagine unquiet slumbers for the sleepers in that quiet earth.
(譯:我在那溫和的天空下面,在這三塊墓碑前流連:望著飛蛾在石楠叢和蘭鈴花中撲飛,聽著柔風在草間吹動,我納悶有誰能想像得出在那平靜的土地下面的長眠者會有並不平靜的睡眠。──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年版本翻譯 )
– Wuthering He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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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IGN: CYAN F / HOKK FABRICA
8 May 2017, 12:00 AM
HOKK fab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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