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想像過死亡,而死亡的可怕很多時是來自我們的幻想,之如會想怎麼樣個難看的死法,往下一層再想就牽連想到死時的身體痛楚與肢體無以名狀的扭曲,慢慢再想到人生仍然有許多未完成的事與承諾、沒來得及關心和珍惜的人、未好好正經的與自己對話……身後軀體雖輕但靈魂沉重,留下一籮筐滿滿的遺憾和後悔,不禁怔怔一想生存、活着和生命有着甚麼意義,輾轉反覆又重回到「人生的意義」這無力的哲學問題。
與其想像死亡,倒不如坦然面對生死,就像根據法國ELLE雜誌總編Jean-Dominique Bauby所寫的生前傳記改編的《 潛水鐘與蝴蝶 》,以生存自嘲,對死亡微笑。男主角Dominique向來是個潮流時尚、懂得享受人生的雜誌總編,有天突然中風後全身癱瘓,剩下左眼可活動,在言語治療師的訓練下,靠眨眼來表達意思。
中風後的Dominique一下子只剩下一副皮囊軀殼,頭歪斜着,視線模糊,不能言語,佝僂的軀體塞坐在輪椅上,不再是昔日瀟灑的風采。而為了叫觀影者更貼近Dominique的身體狀態,電影就以歪斜和模糊的畫面鏡頭來呈現他的第一身視角,再以他的旁白來解說當下自己的思想。
生不生,死不死,莫大痛苦。身體的活力被狠狠剥奪,換來嗅聞死亡的味道,生存與死亡橫斜模糊地重影交疊。然而Dominique沒有因中風癱瘓而自暴自棄,反而不忘本色經常在生死邊緣想像欲望,幻想與照顧他的護士一同吃晚飯、喝酒、接吻……前妻兒子過來照顧,美麗的看護不帶羞色來承受自己的醜陋,所有日常生理清潔不再有私己的空間,毫無反抗的把自尊跌破。
間或,他會回憶身體未癱瘓前時的美好日子,華衣美酒女人相陪的人生自由。回憶固然是美好,但心知總不能經常沉淪過去、把身體困在潛水鐘下沉,Dominique即時以抵死幽默的旁白截斷回憶:「回憶美好是殘酷的,但我無時間鑽牛角尖!」Dominique的自嘲,是勸慰自己也叫自己振作生存。
縱然皮囊日漸頹敗凋枯,Dominique並沒有以吃喝拉睡作為生存的基本,對自由思想的想望依然不減健康之前,甚至最後在看護的幫助下靠眨眼確定字句來完成出版回憶錄,也不如歌曲所唱「我只想身體健康」那麼平淡簡單,他要思想如自由流動的歌,將意識化為振翅飛舞的蝴蝶,不被潛水鐘所累,將心靈的渴望一一實現,把沉重的肉身釋放,與自己談了一場華麗的生死對話。
Cover photo via 《 潛水鐘與蝴蝶 》movie still
21 September 2016, 11:45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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