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 0 1 9 年 秋 季
按 此 進 入 H f 的 異 色 世 界
苟 無 沉 與 溺 之 說 ,
一 瞥 五 光 之 形 狀 ,
一 聞 十 色 之 聲 音 。
某 些 顏 色 之 所 以 令 我 們 無 法 自 拔 , 也 許 超 越 了 視 覺 本 身 。 究 竟 躲 藏 在 五 光 十 色 背 後 又 是 怎 樣 的 故 事 ? 我 們 再 思 《 小 紅 帽 》 , 再 次 打 開 填 色 書 , 再 次 重 拾 那 些 年 的 8 – B I T 回 憶 , 在 當 中 尋 找 色 彩 背 後 的 象 徵 意 義 。
◊ ◊ ◊
與高飽和度的艷麗色彩不同,柔和明亮的顏色總能帶給我們平穩安寧的感覺。從印象派畫家筆下明媚的自然風光,到如今在網絡上獲得極高人氣的「清新派」攝影作品,柔和色調的視覺美學正掀起一股新的顏色風潮。如果置身於一片柔和的色彩之中,想必會讓人放鬆舒適,但在電影、藝術等不同領域,卻有一些創作者和藝術家看到了潛藏其中的陰暗、邪惡、空洞與孤獨。
陽光下的「惡」與虛假的幸福
一提到恐怖片的顏色,我們最先想到的都是陰暗的藍綠色或是血腥的鮮紅色,但今年上映的電影Midsommar(中譯《仲夏夜驚魂》,台譯《仲夏魘》)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以明亮顏色的田園風格挑戰恐怖片特定的色彩氛圍。
為了還原荷里活於20世紀早期運用彩色菲林印刷工藝Technicolor 3 Strip所達到的效果,這部電影參考了Black Narcissus(《思凡》)和Tales of Hoffman(《魔宮艷舞》)兩部舊電影的用色,使畫面呈現出夢幻的質感。夏日、慶典和鮮花,本該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卻變成了一場柔和色彩下的噩夢,光天化日之下竟發生讓人毛骨悚然的事;原本讓人感到舒適的溫和顏色卻帶來厭惡之感,實在詭異之極。從故事到視覺效果,這種巨大反差所造成的恐懼更來自我們內心深處──一切看似美好的事物原來都潛藏著深不見底的邪惡。
在劇集《黑鏡》(Black Mirror) 的眾多故事之中,第三季第一集Nosedive顯得十分特別──不同於其他影集的冷色調,Nosedive的畫面籠罩在一片粉紅色裏。如果想要被人喜歡,就必須迎合對方──這是主角Lacie所身處的「評分世界」的規則。從粉紅色的連衣裙、粉色的手機殼、粉色的唇膏……一切都由Lacie所精心設計和搭配,只為了成為他人眼中溫和有禮、舉止得體的自己──每個人都沉浸在由柔和色調營造出的虛假幸福之中。
即使畫面純淨柔和,但當看到Lacie用力討好別人的樣子時,我們卻會產生不舒服的感覺。導演希望藉著這種配色創造出畫面乾淨完美的反烏托邦,然而抬頭舉目四望,在這個人人都在社交媒體上營造自己「幸福生活」的現實世界,劇中所展示的未來似乎並不遙遠。
寧靜時光中的落寞
15世紀,人們製造出蠟筆,並將之用於繪畫,粉彩(pastel)便漸漸開始流行起來。藝術家們發現將粉彩與水粉顏料混合使用,能夠調配出柔和的顏色。於是法國畫家Edgar Degas用這種顏料描繪芭蕾舞者身上輕薄的紗裙、Oscar-Claude Monet以之捕捉自然的光影變化,而丹麥畫家Anna Ancher則擅長用粉彩描繪一個人的孤獨時光。
在她的畫中,主角總是獨自佇立在窗邊,只留給我們一個背影。暖黃的陽光或燈光透過窗紗照進房間,雖然靜謐卻更顯落寞。這位丹麥畫家喜歡描繪這些家庭日常片段,卻唯獨愛將「鏡頭」對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讓觀者能夠窺見她們脫離喧嘩熱鬧生活後的片刻寂寞。
Anna Ancher用柔和色彩在畫中創造了一種獨特的氛圍,讓我們情不自禁地走入其中,這時我們才發現畫中人或許是「每個人」──畢竟當我們孤獨時,也無法看到自己滿載失落的背影。
+延伸閱讀|【專訪】寧靜的另一面是憂鬱──Gabriel Isak攝影中的「孤獨靈魂」
扭曲的超現實唯美
進入數碼時代,世界該變成什麼顏色? 提到「未來」,最先浮現於腦海中的或許是Cyberpunk電影裏那幽暗的藍紫色,又或是電影《廿二世紀殺人網絡》(The Matrix)中透著科技冷光的螢光綠色等,但活躍在網絡上的一批數碼藝術家,卻别出心栽地用柔和的粉色構建了另一個超現實主義世界。
天上的雲朵讓瑞典藝術家David Stenbeck著迷,而粉色色調的霓虹色則是他認為最能夠將自己的情感傳遞他人的交流媒介。粉色成為了天空、雲朵、光線、海洋乃至星球的顏色,一切在色彩中變得唯美。
+延伸閱讀|將雲朵摘下,將彩虹架起,種下一片暖黃花田
當粉色遇上另一位藝術家,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本應柔和的粉色色調成為了猙獰的臉、像牙膏般傾瀉而出的人體模型、黏連在鏡子上的五官……這些粉色的人體在我們眼前融化、扭曲甚至瓦解,讓人覺得不安又詭異。
德國藝術家Oliver Latta之所以會用粉紅色進行「人體」創作,是因為這種視覺上沒有威脅性的明亮顏色會讓我們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創作的內容上。然而Oliver卻用這種夢幻的顏色揭露赤裸的現實──微縮的粉色小人如同失去靈魂的軀殼,被肆意擠壓至變形,如同在巨大的社會壓力下慌忙尋找出口、最終卻仍只能隨波逐流的現代人。
藏在空洞柔色下的疏離
柔和的色調除了讓人感到乾淨與完美,甚至還帶來一種舒調的秩序和平和,然而藝術家Lora Mathis和Arvida Byström卻嘗試重新解構這種色調,甚至挑戰柔和色調背後那空洞的理想化意象。
作為一名詩人和藝術家,來自美國的Lora Mathis總在生活中找尋創作的靈感。在文化演變及性別定型下,粉色逐漸成為了「完美女孩」的代名詞,然而在Lora的系列作品Girl: an ongoing series中,她以柔和的粉紅色作為底色,用鏡頭記錄下女性的身體、頭髮、體毛或是經血這些未經修飾的原始圖像,希望藉此打破一直被「理想化」的女性形象:「女孩總是以美麗、皮膚光滑的形象示人,彷彿她們不會做甚麼『骯髒』的事,但我希望透過這系列描繪出女性自然而美麗的一面。」
瑞典藝術家Arvida Byström一向以不修飾自己身體特徵的寫實自拍聞名,而她另一個廣為人知的特點就是她偏愛用粉紅色來創作。她說自己之所以喜歡色彩,是因為顏色能夠刺激人們的即時反應,可以突出她的攝影作品裏想要傳達的信息。
+延伸閱讀|人人自拍的時代,我們好像都患上了「自拍綜合症」
在她的許多作品和為音樂家好友Rina Sawayama執導的音樂MV中,Arvida以柔和色調的空洞感突出了人與人之間日漸增加的疏離和距離,這不禁讓人思索,如今我們擁有看不完的娛樂節目、無窮無盡的資訊,卻為何感到更加孤單呢?
Rina Sawayama – Tunnel Vision (Official Video)
Video via YouTube/Rina Sawayama
Cover image featuring movie still of Midsommar
顏色,不只一種模樣。同場加映
DESIGN: CONI.L/HOKK FABRICA
9 October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Contact us | 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未經授權請勿以任何形式轉載,違者追究法律責任。
More: Black MirrorAnna AncherArvida ByströmMidsommar柔和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