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舞台上亂舞,四肢隨意打向自己的身體關節;隨著肢體的舞動,清脆的鼓聲仿佛從她身體內部響起,她將自己變成了一台「樂器」。當「美國前衛音樂教母」羅利·安德森(Laurie Anderson)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鼓舞」(drum dance)時,觀眾被這種從未見過的表演形式給驚呆了。
Laurie Anderson總以美國搖滾樂歌手Lou Reed妻子的身份而為人熟知,但她本身就是實驗音樂(Experimental music)史上不可忽視的一位藝術家。她的身上還有著許多頭銜和標籤:技藝高超的小提琴手、擁有兩個榮譽博士學位的學霸、會說五國語言的天才,就連雕塑、攝影和繪畫也樣樣精通,但她最終選擇將自己所有才華全數奉獻給音樂。
對流行音樂毫無興趣的音樂家
在早期的表演中,Laurie Anderson總喜歡穿著一身利落的西裝,一直留著一頭稍顯凌亂的短髮,訴說著她的不羈和隨性。從離經叛道的形象開始,她的音樂註定不會走最平凡的路。
過人的音樂天賦和多面向的學識碰撞在一起,讓她不禁思考:創作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作為「前無古人」的實驗前衛音樂,Laurie Anderson於1981年推出的歌曲O Superman卻榮登了被主流認可的英國流行音樂排行榜(The UK Singles Chart)亞軍。整首歌從沒有間斷的「HA」開始,在反復循環、重疊的片面對話和吶吶自語中,她偽裝成充滿權威的演說家,用機器般的聲音控訴着現實生活中的霸權和專制如何抹滅人性;這首歌還曾在英劇《黑鏡》(Black Mirror)中出現過。
她找到了自己一直所追尋的本質:藉助音樂進行獨白。從古典音樂的熏陶中所汲取的樂感把她帶到了更大的世界面前;她發明了tape-bow violin,從大自然中取材不同的聲音,並藉由拉弓去演奏出不屬於小提琴的聲音。當貓鳴犬吠共處一室時,她的身份或許已從音樂家抽離,成為了引發人們思考的行為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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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衛的音樂發明家
因其創新獨特的音樂風格,Laurie Anderson被稱為「前衛電子音樂家」,可她時而又像工程師,搗弄著各種各樣的樂器,陶醉享受於其中。所謂科學深植於理性,而音樂追逐於感性;但對於Laurie Anderson而言,科學與音樂的交錯碰撞才是最寫意的浪漫詠歎調。
如今已經74歲的她仍然在探索藝術。在剛過去的香港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上,她和台灣新媒體藝術家黃心健共同創作了VR藝術新作To the Moon,並將之帶到公眾面前。Laurie Anderson還曾是美國太空總署(NASA)首位駐署藝術家,她從遙遠的星際暢想出發,思考著科技能夠帶領人類的肉身和思緒去到多遠的未來?正是因為充滿著未知,才需要不斷地探索。
她將麥克風改造成並非透過聲波、而是透過機械振動來接受訊號的機器,又將自己熟悉的小提琴拆解和改造;音樂和藝術、興奮與不安、人類和機器、現實與虛幻……Laurie Anderson永遠不會止步於華美的音律,也從不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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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什麼才是前衛?
「前衛」(Avant-garde)一詞源於法語,指在藝術、文化和社會其他領域的實驗或非正統創作。如今在一些人眼裡,「前衛」反倒變成了時髦的潮流坐標,又在另一些人眼裡變成了嘩眾取寵、形式為上的表演。
到底什麼樣的創作可被歸類為「前衛藝術」?這似乎很難有服眾的定論,但藝術本身便具有豐富的包容性,而火花永遠是在碰撞中才能產生;Laurie Anderson的創作或許並不能得到所有人的欣賞與認可,但她並不是為了創新而創新,也不是大家口中的「標新立異」。
衝破、跨越、發問、啟迪……「前衛」與這些詞語相連,人們不滿足於固有的束縛和框限,為所有新鮮的可能而感到興奮。在許多同路人都止步不前時,從Laurie Anderson身上,我們還是能夠感覺到從一如終的創作慾望和對藝術的激情。
一直往外面的世界張望,最終還是將目光回歸到自己身上。筆者在閱讀美國《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一篇有關Laurie Anderson懷念與Lou Reed共處時光的文章時,才發現當收起了所有表演和創作、收起了將問題拋向世界的鋒利光芒後,兩位前衛藝術家之間彼此廝守的感情原來是那麼細膩又溫暖;在文章的最後,她寫到:
我想這才是Laurie Anderson最想藉助音樂表達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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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pril 2019,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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