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X夫人於身上撲抹調和了砒礵的蜜粉，使皮膚格外顯白，帶點紫灰，像冷壞了的一個人，也像個瓷娃，稍向木桌子借力椅傍，攏起有點份量的黑色晚裝，慵懶雍容便渾然天成。

1884年，這幅Madam X成功進入巴黎沙龍展出，它的名字或許本該稱為Madame Pierre Gautr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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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佳人X夫人，是十九世紀銀行家之妻歌朵夫人（Madame Pierre Gautreau）。許多畫家均希望能為她的美貌揮豪，然而她從不輕易讓人畫肖像，最後，她選上John Singer Sargent。

歌朵夫人相當有眼光，Sargent除了擅長畫肖像外，更重要的是他懂得揣摩模特兒的性格。為了繪畫出最美的歌朵夫人，Sargent要求夫人轉換了許多不同的姿態，而他發現夫人不太習慣一些不自然的動作，最後只着她倚着桌子便畫。Sargent形容夫人為「unpaintable beauty and hopeless laziness」（譯：筆墨難以形容的美麗，以及徹底的慵懶）。

誰不知歌朵夫人向桌子輕借力的右肩肩帶滑落了，鉛白色的右肩完全攤露，這神來的一刻，Sargent自自然然畫進肖像畫內，點精成畫，跨越了時間，別具前瞻大膽，是當時的肖像畫少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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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落的肩帶為Sargent和歌朵夫人帶來了極大的名聲，但卻不是什麼靈音佳話，而是極具爭議的聲音，不道德、不堪入目、猥褻、淫蕩，傳媒的嘲弄及民眾的褻笑聲此起彼落。

歌朵夫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弄得相當狼狽。她的丈夫相當不悅，表明不會接收這幅畫；她的家人甚至要求Sargent把畫作從巴黎沙龍卸下；她自己則找了好幾位畫家，如Antonio de la Gandara、Gustave Courtois重新繪畫肖像，但沒有一幅比Sargent畫的更深刻烙印。群眾愚昧的聲音，本來很得意的一幅肖像畫，此刻歌朵夫人不再喜歡了。

還有什麼比逼不得意親手改畫自己作品來得可悲？Sargent本以為這幅作品會讓他紅極巴黎沙龍，但最後他要親自把畫作從沙龍除下，帶着畫作黯然離開巴黎，赴往倫敦發展。

三十多年後，Sargent把這幅畫作賣給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並把它定名為《Madam X》。

今天我們在博物館看到的《Madam X》，那滑落的肩帶已牢牢釘在夫人的右肩，從今以後沒有再掉下來。隱去名字，性感依舊，藝術家與模特兒的一記違心與委屈，深深地沉澱着。

Source: Madame X, Artble, Meg Floryan, Sargent, Madame X (Madame Pierre Gautreau), Khan Academy, 陳彬彬，《藝術裡的秘密：100個藝術名作的傳世之謎》，台灣：好讀，2004

Cover photo via Madam X painting by John Singer Sargent via wikipe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