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誰:10天女神,355天邊緣人,認識印度跨性別小眾── Kothis

HF Crewon December 5, 2016 at 12:00 am

我們、你們、她們、他們……究竟「我們」是誰?The Us Issue的每週一,讀一個關於「我們」的故事。

 

「我們」這個代名詞在表達歸屬感的同時,亦表達了一種對「他們」的排除,這種排除或許有心或許無意,每次的使用大概表達了某種身份的認同,亦透露了人類喜歡標籤和結黨的傾向。在印度,有一群人每天在「我們」與「他們」之間矛盾地生存,她們名叫Kothi,是印度的跨性別小眾。

Kothis是誰?她們又與所謂的「第三性別」有甚麼分別?

相信大家都聽過印度社會中的「第三性別」人士,他們名叫Hijras,是被官方承認由男變女的跨性別人士,他們有相關法律保障,傾向與其他Hijras聚居,所組成的社群亦較公開。Hijras認為自己既不是男性,亦不是女性。

Hijras
攝影師Jill Peters鏡頭下的Hijras
Photo courtesy of Jill Peters

Kothis與Hijras十分相似,但不盡相同。Kothis 指的是一些外表與行徑較「女性化」的男性,她們的認同自己的性別是女性,喜歡打扮和生活得像女性一般。未必所有Kothis都是同性戀者,但通常她們都喜歡找陽剛氣質較重的男性作伴侶。在一段同性關係中,Kothis會擔當女性角色的一方;在一段性關係中,Kothis比較喜歡做被動、被插入的一方。

印度跨性別人士Kothis
攝影師Candace Feit鏡頭下的Kothis
Photo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Kothis過著怎樣的生活?

印度目前估計有三百萬名跨性別人士,雖然他們受法律保護,但社會依然視她們為「異類」。英國《衛報》2008年曾經刊登一位Kothis的自白,社會會因為Kothis「娘娘腔」而侮辱、性侵犯和暴力對待她們,她們面對失學和失業問題, 在喜慶節日中唱歌、跳舞、表演是她們主要的謀生方法,有些Kothis需要以行乞或性工作幫補收入。另一個Kothis會面對的壓力就是被父母催婚,為了與父母保持良好關係,有些Kothis被迫與女性結婚,建立家庭,但私底下與其他男性交往,過著雙面生活。

砍柴和煮飯是傳統認為女性要做的工作,Kothis一有機會就會做這些工作,以表達她們對女性這個身份的認同。看似走出了社會規範,Kothis在她們的次文化圈子中依然深受傳統規範影響。 Photos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砍柴和煮飯是傳統認為女性要做的工作,Kothis一有機會就會做這些工作,以表達她們對女性這個身份的認同。看似走出了社會規範,Kothis在她們的次文化圈子中依然深受傳統規範影響。
Photos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印度跨性別人士Kothis
左:一位Kothis與他的兩個兒子
右:兩位Kothis在屋前拍照
Photos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雖然Kothis受盡歧視,但有趣的地方是她們一年之中會有十天突然被社會崇拜。每年的二、三月是印度教傳統節日Mayana Kollai,在這個節日裡Kothis會化身成印度教女神,她們濃妝豔抹,穿上美麗的紗麗,在街上巡遊,受民眾所拜,走進民眾家中為他們祝福,有些民眾甚至會跑過去跟她們拍照。民眾全部都知道女神是由Kothis所扮,但他們對她們的態度在這十天裡180度改變,昨日的「過街老鼠」一夜間變了「大明星」。可悲的是,十天過後脫下女神紗麗的Kothis會打回原形,變成社會邊緣人,繼續被父母催婚,繼續履行「丈夫」的責任養妻活兒,繼續被社會歧視。

Mayana KollaiMayana Kollai

Mayana Kollai
節日期間Kothis會禁酒、禁慾。

Mayana Kollai

Mayana Kollai
Photos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迷信竟然能夠讓民眾放下歧視,甚至一改以尊敬態度對待Kothis,接納他們,恭敬地請他們進入屋內祝福;節慶過後,社會規範又主宰了人的思維,將異類者拒諸門外,容不下一份對人的基本尊重。一時「我們」,一時「他們」,印度的Kothis就是這樣生活在一個精神分裂的社會中。

印度跨性別人士Kothis
Photo courtesy of Candace Feit

Reference: The Guardian, New York Times, Candace Feit, Wikipedia

TEXT: FLORIELLE / HOKK FABRICA
DESIGN: CYAN F / HOKK FAB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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