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剛出道時,總是被塑造成恬靜的精靈少女,散發著文藝愛情片女主角的氣質,處女作《窗外》中江雁容的影子揮之不去。「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一直由1974年電影 《純純的愛》 延續,直到 1981年,林青霞在其復出之作 《愛殺》中才真正鋒芒畢露。
林青霞既是純真的文藝少女,又能演活賈寶玉這嬌嗔的男兒身,更能變身東方不敗。英氣、甜美,生來帶點傲嬌,同時不失獨有的女性韻味,就是隨時也能塗上口紅,畫上眼妝,變成 《我愛夜來香》 中跳脫又有女人味的30年代女間諜。
她的可塑性,也許由張叔平這位知名電影服裝設計和美術指導最先看到,林青霞從「清湯掛麵」的女生,踏進中性的古裝/現代形象,讓觀衆看到她不衹是大家心目中的鄰家女孩,中途大膽的嘗試和蛻變, 推波助瀾的正是張叔平。1981年《號外》一月號封面由張叔平操刀拍攝,林青霞一襲紅裙,站在藍色牆壁下,側目著另一方,傲氣逼人,卻美得讓人讚嘆。
如果說我是個美麗的女子,不如說我的美麗是他的作品。
—林青霞寫張叔平, 刊登於《明報》〈創造美女的人〉
在一篇林青霞的散文中,提到張叔平如何改造她: 「他重新改造我,第一件事是把我一頭長髮剪到齊肩,看起來很清爽,還能接受。第二件事,把我的嘴唇塗得又大又紅,我一照鏡子,嚇了一跳,這明明是血盆大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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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殺(1981)
由譚家明執導,屬於香港實驗性的新浪潮時期產物, 《愛殺》是林青霞「推翻昨日的我」的初次嘗試,而這電影也是林青霞與張叔平的第一次合作。 在拍攝《愛殺》之前,林青霞幾乎一手包辦自己的造型。張叔平的出現,是她第一次經由其他人去塑造自己。
在這之前的八年裡,我所拍過的文藝片,無論是髮型、服裝和化妝都是由我自己一手包辦,所有的戲幾乎都是一個造型。
—林青霞〈創造美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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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夜來香(1983)
在徐克這部電影中,林青霞所演的是 30年代的女間諜。從荷里活式的螺旋形樓梯進場,略微濃艷的眼妝和黑色晚裝,這次林青霞演的不再是鄰家的少女,而是通過姿色引人上當的特工。
講究的是她戲中的波浪髮型,以髮膠固定,緊貼頭皮,再貼上銀色珠片,花了十二小時,就是爲了她穿著黑色蕾絲裙子的一幕。 第二天的拍攝花了六小時造型;第三天花了四小時,這次的造型則是粉紅睡裙,配以緊綁的粉紅絲帶頭巾。
夢中人(1986)
與周潤發飾演幾世輪迴的愛侶,二人各有秦朝和現代造型。林青霞的秦朝造型,臉上塗個粉白,粗粗的眉毛,不加任何眼妝;而她的現代造型,是一頭超短髮,一張中性但溫柔的臉,是周潤發在戲中的宿命情人。秦朝造型曾經一度讓她非常不安,更自備化妝袋,希望偷偷爲自己畫上眼妝,但張叔平堅持不加任何眼。看過試片之後,林青霞了解到美原來並不只在一雙眼睛,而是需要整體的配合。自此,林青霞完全信任張叔平的美術指導和造型設計,而張叔平因爲《夢中人》獲得該年台灣金馬獎最佳造型設計。
笑傲江湖II東方不敗(1992)
既是男身,又有女生的嬌嗔的東方不敗,在林青霞的演繹下,成了武俠片的經典角色。她的美麗,同樣是張叔平的得意作品。在塑造雌雄同體的東方不敗時,紅色不可或缺;東方不敗死前,眼簾上一抹紅色眼影,他是奸雄卻不甘流於平凡,利欲熏心的他不惹人討厭之餘,反而散發了凄美的孤獨感。血魔的造型,集邪惡和美麗於一身,徐克導演曾經提過,原來東方不敗的角色,啓發自林青霞在新蜀山劍俠中的造型。
設定為男兒身的東方不敗,卻令戲中的令狐冲墮入愛河,有趣的是東方不敗也暗地對他產生感情,是男是女,是異性戀還是雙性戀,已經分不清了。《葵花寶典》成爲戲中東方不敗散發陰柔氣質的藉口,其實林青霞素來演繹男兒身,也有她獨有的嬌嗔。電影獲得了當年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服裝造型設計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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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森林(1994)
金髮、雨衣和墨鏡,瘋瘋癲癲的在街道上奔跑,還踏著一雙Manolo Blahnik高跟鞋,重慶森林中林青霞的造型,就是一個掩飾自己的人。這是林青霞婚前最後幾部作品之一,王家衛希望她每一天拍攝都有不同的角色,今天是《慾望街車》,明天是Gloria著Film Noir色彩的人物造型,原來是張叔平臨時找的道具,在劉天蘭的店鋪拿了雨衣,再出外搜索假髮,一切都來得隨機即興。
這種王家衛加張叔平的電影美學,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懂,又或者電影壓根兒就沒有一種絕對的理解方法或公式,但林青霞與高跟鞋、假髮和雨衣,就是一個不會磨滅的視覺記憶,當我們想起香港和夜晚,自然便聯想起她。
References:《窗里窗外》& Classiq.me
DESIGN: BIRD M/ HOKK FABRICA
8 July 2018,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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