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上映的《下女誘罪》(The Handmaiden),香港版海報大字標題寫:「利。色當頭,幾時都要留一手」,隱約地把情慾交錯的主題點出來。很多人認為朴贊郁的電影重口味,避之則吉;很多人購票入場,因為朴贊郁的電影夠重口味。
韓國大導朴贊郁最新力作《下女誘罪》,本土開畫短短六日,入場人次突破200萬,改寫了韓國19禁電影史上開畫紀錄。本片以愛情故事貫穿主線,配合黑色、懸疑、驚慄的調子,全片由四位演員擔綱,金敏喜、河正宇和趙震雄全屬演技派影星,新人金泰璃的演出贏盡口碑。電影改編自英國作家Sarah Waters的經典小說《Fingersmith》,小說11年前獲BBC翻拍成迷你電視劇,朴贊郁把背景由維多利亞時代搬到上世紀30年代日治時期的朝鮮,《下》有份入圍今年康城影展正式競賽單元,雖未能得獎,但正式上映前的七分鐘片段,已經打動了116個國家。
憑《原罪犯》打響名堂的朴贊郁,以《復仇三部曲》系列電影奠定大師地位。他對人性陰暗面的描述毫不避諱,本片的情慾尺度更一度引起爭議,但他只是淡然回應:「透過性愛的戲份來表達感情的交流,盼望避開男性視角的成見。」《下》講述承繼一大筆遺產的千金小姐與監護人姨丈生活在豪宅中,一名騙子假扮貴族企圖謀取巨富。騙子安排了精心巧妙的天仙局,安排少女扒手進入豪宅當貼身女僕,藉此說服千金答應婚事。韓語的片名,意指「小姐」;英語的片名,意指「女僕」,寓意兩人在戲中份量是伯仲難分,平起平坐。
《下女誘罪》以三部曲的方式開展,首部曲由女僕角度出發,二部曲由千金的角度出發,三部曲則是雙線交織,呼應小說的全面叙事手法。下女淑姬渴望逃離看不見曙光的朝鮮,騙子藤原開出的條件足以完成其心願,但世事豈不盡如人意,小姐秀子的魅力吸引了她,萌生一股保護「弱小」的衝動。監護人姨丈上月也非善男信女,滿腹盤算,形成複雜的四角關係,爾虞我詐,真假難分。
電影背景告訴我們階級觀念是「食人」的教條,藤原和上月原本是韓國人,但因時代改變,為了在社會向上流,只能放棄低賤的韓國身份,努力做個日本人,否則連繼後香燈的機會都沒有。當自我認同被扭曲、自我價值卑微,人類往往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上月在豪宅打造華麗堂皇的圖書館,收藏數之不盡的色情小說,甚至舉行「讀書交流會」分享心得。讀書交流會彌漫著壓抑的氛圍,襯托出當時的韓國抵抗不了日本魔爪,雖然人們無法在現場解放,但也從幻想中獲得快感,鏡頭對準了戲內的觀眾,其實也對準了戲外的觀眾——我們。
內含劇透,不喜勿看。劇情發展下去,復仇不過是點綴,我們就像閱讀偵探小說般抽絲剝繭,具性虐待傾向的上月,把一頭巨章魚養活在地下室,那就是一直被壓抑的性慾。事實上,上月把秀子訓練成性冷感的女生,意味著當時社會對女性的壓迫,難以想像,或許,女生在那個時代連自主的權力也喪失了,更遑論要在情與慾之間找回自己。當秀子內心的冰牆被瓦解,與淑姬之間的關係亦逐漸走向平等,再非主僕。
朴贊郁沒有利用譁眾取寵的手法處理性愛場面,女女之間的情慾不為社會所接受,到底是女生扭曲了抑或社會扭曲了?女女之情在封建歲月衝破了禁忌,輾碎了階級的鐵牆,告訴我們真愛永遠崇高,足以力敵千軍萬馬。真愛是沒有框框,只要,你懂得對她表示忠貞。
All photo via (The Handmaiden)movie still
1 July 2016, 2: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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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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