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 Ford早前推出了售價790美金（相等於6130港元）的陽具項鏈，吊飾分大中小三種尺寸，金銀兩種顏色，外形酷似十字架，甚有取笑宗教的意味。正如Tom Ford所料，具話題性的陽具吊飾引起了宗教團體不滿，不過更加重要的是它亦引來外國傳媒廣泛報道。

人們對於陽具吊飾是否藝術依然眾說紛紜，有人稱Tom Ford「低俗」，亦有人讚賞他的創意，最令筆者感到有趣的地方並不是Tom Ford 的取材，而是人們對陽具的演繹原來自古以來都是十分相似──越大越威風，越小則越無能。其實展示陽具這些把戲早已在古羅馬時用過，在古羅馬城市龐貝遺址曾經發現這樣的壁畫：

畫中人物是希臘神話裡的生殖之神Priapus（普里阿普斯），他是一切家畜、園藝、果樹、蜜蜂的保護神，是當時從事農業的人所供奉的，因此畫家常以誇大的Phallus（菲勒斯，指勃起的男性生殖器）來描繪他，象徵生養眾多。Phallus這個象徵在歷史上廣泛被使用，當代藝術家亦不例外，常以phallus代表男性能力與雄風：

有沒有發現，無論是日本鐮倉祭生育節大型遊行中的陽具雕塑，抑或是佛教國家不丹房子上的壁畫，男人的私處總是亦輝煌的形象示人，每一刻都是壯大挺拔，每一刻都在展示雄風，仿佛這就是「真」男人，是男性「應有」或「應該呈現」的風範。

確實，一般人（尤其男性自己）會視陽具「挺拔有力」的演繹為「理想」，威風凜凜的男性就是「正常」，以男性主導、愛吹捧自己的吸引力（通常來自性能力）的Hip Hop音樂上加以深化和宣揚了這個思想：

You might had some, but you never had none like this/
Just wait ’til you see my dick

— ‘Wait (The Whisper Song)’, Ying Yang Twins

I pray my dick get big as the Eiffel Tower/
So I can f*** the world for 72 hours

— ‘Backseat Freestyle’, Kendrick Lamar

難道三千多年來，「完美」的男性就是「夠大」嗎？非也。古希臘人眼中的「真男人」來自他的智慧和品格，而且體型往往較細小：

沒有刻意誇大，古希臘藝術家對私處的描繪可是少有的「真實」，事關古希臘人認為一個未有經過割禮、細小的陽具是貴族和高尚身份的代表，跟「野蠻人」有別。在古希臘藝術中，小陽具代表人類男性中智慧的一面，而戲劇上的丑角通常會以過大的陽具示人，因為他們認為這樣的形象較貼近動物。愛仿效古希臘藝術的文藝復興畫家，亦時不時會淡化畫作中陽具的角色，以免喧賓奪主，埋沒了畫作原本要表達的信息。

由此可見，理想的陽具會隨不同時期和文化而變得不同。今天，一般人認為理想中的陽具應該夠大夠挺，但現在看來，至少 Tom Ford 對陽具的描繪較有包容性，沒有忽略較細小的男士。

最後，看看這一幅主題是「Impotence」（無能）的現代作品，照片中男性無力感的抽象表達有力而真實。真男人，真的時刻都要「夠大」嗎？男性顯露柔情、軟弱的一面就不是真男人嗎？相比起那些刻意凸顯威風的演繹，以下這些不怕承認男性軟弱的一面的作品反而更加真誠。其實威風不威風也好，剛強軟弱也好，都是一種人類經驗（human experience），都值得以藝術方式記錄下來。

Cover photo via Wikipedia

TEXT: FLORI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