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旅程,從來不只是不同目的地之間的簡單連線,路途中所經歷的一切指引著我們到達目的地。這些經歷給人啟發,教人成長。這一點,文學作家們早已發現并運用到了文學作品裡。
Thomas C Foster在作品How to Read Literature Like a Professor中就對文學作品中常見的「旅行」(trip)進行了分析。這裡所說的「旅行」並非只是遊客的走馬觀花,更多的是書中人物對自身和世界的探索(quest)。這種探索常包含一些固定的元素,如探索者(a quester)、要去的地方(a place to go)、表面上要去那裡的原因(a stated reason to go there)、真正要去那裡的原因(a real reason to go there)、旅途中的磨難與挑戰(challenges and trials en route)等。其中美國作家Thomas Pynchon的小說The Crying of Lot 49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The Crying of Lot 49
Thomas Pynchon的小說往往句式較長且用法奇怪,同時包含歷史、音樂、科技等多領域的知識,很多英語為母語者閱讀起來都感動非常吃力。Thomas Pynchon在The Crying of Lot 49中就引用了不少大眾流行文化觀點和雙關語,不過故事的主題並不陌生── 一位年輕女性通過遠行完成對自我的探索。故事主人公、居住在加州的家庭主婦Oedipa Maas有一天得知自己的前男友、房地產大亨Pierce Inverarity已經去世,但他在生前竟將自己指定為遺囑執行人。此外,Oedipa發現這份遺囑與兩家郵遞公司Thurn und Taxis和Trystero的明爭暗鬥有關。因此Oedipa離開家前往一個名叫San Narciso的小鎮處理此事。
這個故事中,Oedipa就是一位探索者(quester),仍處於樂於學習新事物年齡的她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生活和婚姻都不是很滿意。她去San Narciso的直接原因是處理遺囑的事,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奇怪甚至非常危險的人物。在旅途的最終,她明白了無論是丈夫還是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真正立足,而這其實就是她前往San Narciso的真正原因(a real reason to go there)── 完成對自我的認知(self-knowledge)。其實Pynchon為女主所取的名字,Oedipa,也暗示了這一主題:Oedipa源自Sophocles的戲劇Oedipus the King,Oedipus的所有災禍的起源就是他對自己的不了解,而The Crying of Lot 49中女主就在努力擺脫這種不自知的狀態。
“Araby”
除去「自我認知」(self-knowledge),成長過程中童年幻想的逐漸破滅也是很多小說中與主人公遠行密切相關的主題。James Joyce短片小說集Dubliners中的故事“Araby”就是以第一人稱講述了一個男孩為了給暗戀的女孩買禮物而前往名叫“Araby”的市集。男孩曾對Araby抱有各種美好的幻想,但當他到達Araby後卻發現一切和他幻想的完全不同…… 成長過程中逐漸喪失童真(the loss of innocence)是這篇故事的主題之一。
I lingered before her stall, though I knew my stay was useless, to make my interest in her wares seem the more real. Then I turned away slowly… I heard avoice call from one end of the gallery that the light was out. The upper part of the hall was now completely dark. Gazing up into the darkness I saw myself as a creature driven and derided by vanity; and my eyes burned with anguish and anger.
(譯:我逗留在她的棚攤前,彷彿真的對那些貨物戀戀不捨一般,儘管心裡明白,這樣呆著毫無意思。最後,我慢吞吞地離開那兒……接著,我聽見長廊盡頭傳來熄燈的喊聲。頓時,大廳上方漆黑一片……我抬頭凝視著黑暗,感到自己是一個被虛榮心驅使和撥弄的可憐蟲,眼睛裡燃燒著痛苦和憤怒。)
—Araby
The Catcher in the Rye
將旅行與成長相結合的主題常出現在以青少年為主人公的小說中。J.D. Salinger的著名作品The Catcher in the Rye中,主人公Holden Caulfield被學校開除後沒有回家,而是在紐約四處遊蕩,目睹了成人世界的種種虛偽後,他渴望著逃離。最後他偷偷回家見到了妹妹,只有妹妹是可以和他真摯交流的朋友。在誤聽了Robert Burn 的Coming Through the Rye後,他幻想自己身處懸崖邊上的一片麥田,麥田上是一群嬉戲的孩子,他的職責就是當孩子們快要到懸崖邊時把他們抓回安全的地方,做一個麥田裡的守望者(捕手),保護孩子們的天真快樂,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一絲安慰。
Anyway, I keep picturing all these little kids playing some game in this big field of rye and all. Thousands of little kids, and nobody’s around – nobody big, I mean – except me. And I’m standing on the edge of some crazy cliff. What I have to do, I have to catch everybody if they start to go over the cliff …That’s all I do all day. I’d just be the catcher in the rye and all. I know it’s crazy, but that’s the only thing I’d really like to be.
(譯:我將來要當一名麥田裡的守望者,有那麼一群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裡玩。幾千幾萬的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賬的懸崖邊我的職務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整天就做這樣的事,我只想做個麥田裡的守望者。)
— The Catcher in the Rye
Paper Towns
其實不少當紅青少年小說也有相似的主題,不久前被改編成電影的小說Paper Towns就是其中一個:高中生Quentin暗戀的女孩Margo有一天突然来找他,讓他幫忙完成一系列惡作劇式的「復仇計劃」,在他們一起完成這些後Margo就消失不見了。
不過Quentin發現Margo留下了種種線索,根據線索他判斷Margo在紐約的一個「紙鎮」(Paper Towns,地圖出版商為保護版權而建立的虛擬城鎮)。於是Quentin和一眾好友駕車前去尋找Margo。但是當他到達目的地找到Margo時,Margo不僅沒有表現出意料中的開心,反而有點吃驚和不悅。原來Margo並不是特意為Quentin留下這些線索,她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她是自行決定出走的,處境安全,她只想自己安靜地待一段時間不被別人打擾。對於Margo來說,完成復仇計劃並最終到達紙鎮是她的「成長」,而Quentin在尋找Margo的過程中,Quentin也完成了自己的「成長」,所以當後來Margo邀請Quentin和她一起去紐約城時,Quentin拒絕了。他明白雖然自己很想和Margo待在一起,但這並非是屬於他的生活。
Paper Towns電影預告片
其實無論旅程中遇到的是什麼,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最終到達目的地你都會發現你已不是當初站在起點的那個人,從這個層面上來講,旅程終究還是賦予了我們一些東西,也許這就是旅行的意義吧。
延伸閱讀
14 June 2017, 12:00 AM
HOKK fabrica
原來不只一種模樣
Contact us | 合作請聯繫
[email protected]
未經授權請勿以任何形式轉載,違者追究法律責任。